胡厂长的理由很充分，基层管理千头万绪，年轻女同志抹不开脸面，不好管理。
而且，他当时还说了句玩笑话：“我们谢总工以后每天忙工作，总得让他回家有热饭吃。”
好家伙，这一句话把责任都扣到了谢云舟头上。
胡厂长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顾小曼不是不行，但你得给你男人让路。
你男人刚提了总工，你就要提副主任，龙湖电厂是你家的？
刚刚当上总工不到一个星期的谢云舟被迫接了这口黑锅，因为他这个总工是胡厂极力推荐的。
虽然胡厂不推荐，大概率也是谢云舟，但胡胖子的态度摆在那里。
最重要的是，他送了谢云舟一个大人情。
副总工乔青崖是谢云舟指定的。
竞选结果出来的那天，顾小曼看着名单忽然明白了，胡厂长这个死胖子这一手阳谋玩得溜啊。
让谢云舟无话可说，还要继续鞍前马后忙活，帮胡厂长立功劳。
让谢文哲也无话可说，世俗人都认为，谢文哲肯定也希望顾小曼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当好贤内助，让谢云舟走得更远。
谢文哲当然不会解释说自己希望儿媳妇也上进。
反正顾小曼的副主任没了。
顾小曼觉得，胡厂长这两个甜枣一个嘴巴子，彻底在龙湖电厂立了威风。
她顾小曼是龙湖镇第一女强人，在龙湖镇横着走了十几年，第一次折戟是在胡胖子手里！
看看，省纪委副书记家儿媳妇的仕途被他按住了，还这样冠冕堂皇，让任何人都说不出来二话。
谁也没想到，胡厂长手握大权后，第一根杀威棒落在了顾小曼头上。
张洪洲见顾小曼面沉如水，笑着安慰道：“小顾啊，你今年才27个年头，你还年轻着呢。”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谢谢师父。”
张洪洲并不在意自己没选上，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小徒弟，他知道顾小曼的上进心有多强。
就在顾小曼沉思的时候，门口站了个人，正是许砚秋，他看着顾小曼欲言又止。
顾小曼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小秋，恭喜你。”
许砚秋语塞，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以为顾小曼一定能升副主任，没想到顾小曼被胡厂长拦住了。
说什么干专工时间短都是屁话，他和顾小曼一起提的专工。
他看着微笑的顾小曼，心里有些不好受。她有多要强，他心里十分清楚。
“谢谢小曼。”
“你去忙你的吧。”顾小曼把许砚秋撵走了。
许砚秋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办公室。
冯裕安推开门进屋：“许主任，恭喜啊！”
许砚秋并没多高兴：“小曼为了提班长，去省里拿了一等奖。为了提专工，去电力部拿了一等奖。要提副主任，难道要飞去外太空拿个奖？”
冯裕安忍不住笑起来：“小秋你居然也会说笑话。”
说完后他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她十拿九稳的。刚才我仔细想了想，胡厂长用我师父把小曼压下，为了堵人家的嘴，小秋，我猜许叔也要给你让路了。”
许砚秋低声回道：“父子不同朝我能理解，可又没规定夫妻不同朝。”
冯裕安拍拍他的肩膀：“小秋，你把工作干好，小曼的事情让我师父去操心吧。”
此时，二楼总工办公室里的谢云舟直接把手里的茶杯摔了。
乔青崖第一次看到他生这么大的气，从地上把茶杯碎片捡起来扔垃圾桶里。
“云舟，别气了，你想想怎么安慰小顾。”
谢云舟坐在那里，面沉如水。
胡厂长连着送他两个人情，他接了，人前越发恭敬，人后开始喊胡叔，没事儿就去联络感情。
人人都以为他和胡厂长握手言和，没想到胡厂长在这件事情上卡住了他，还满口为了他好。
“青崖，你去工作吧。”
等乔青崖离开后，谢云舟收拾好心情，去了五楼，敲门。
张洪洲起身：“谢总工来了。”
“张工，顾工呢？”
张洪洲有些无奈道：“说是你家里早上煤炉子通风孔忘了关，回去看看煤炉子。”
谢云舟点头：“知道了，张工你忙。”
回到办公室后，谢云舟先拨通了父亲办公室的电话。
好巧，谢文哲就在办公室。
谢文哲打趣儿子：“谢总工好哇。”
谢云舟苦笑：“谢书记救我。”
谢文哲奇怪：“咋了，谢总工最近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小曼的副主任临门一脚被胡胖子撸了。”
谢文哲哈哈笑两声：“我就说那个胡胖子不会这么怂，我跟你说，我这几天查到了，这老小子的连襟在另外一个市，也是正厅，人家压根不怕你。
他这个关系埋的真深，我要不来省里，我压根发现不了。我就说呢，当时他一去龙湖就把景华撵走，从你手里把煤场抢走了，原来是有背景的。
现在是想拿你立威呢，谢总工，你好倒霉啊，哈哈哈~”
“爸，别看热闹了，我刚才去5楼，小曼气得班都没上，直接回家去了。”
谢文哲继续笑：“关我屁事，你妈不理我的时候，你小子不也是看热闹。”
谢云舟突然问道：“爸，戴书记知不知道老胡家的这层关系？”
谢文哲收起笑容道：“我得空去试探一下戴宏斌。小曼那里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不插手。
既然胡胖子把关系隐藏起来，你就假装不知道，把你的公子爷派头摆出来跟他干。
贾文韬你都敢揍，胡胖子你怕什么。
只管干，干赢了你有脸，干输了你老子丢脸。”
谢云舟本来一肚子气，被老父亲逗笑：“爸，谢谢你。”
谢文哲呸一声：“少给老子戴高帽子，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我现在是纪委人员，你小子要是不老实，我第一个去查你。”
爷儿两个说了几分钟后，谢文哲嫌弃儿子啰嗦，主动挂了电话。
谢云舟放下电话后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继续摆上臭脸，谁都不理，直接回家。
谢云舟到家的时候，看到顾小曼在打电话，通过谈话内容他听得出来，她在给陈志泽打电话。
他默默地站在书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