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位置是随便坐的,她们两个在人群中夹缝生存。
前几排都是名誉校友以及企业高管,季儒卿看见唐闻舒坐在众人中央,启动他的营业模式。
副校长是一个严肃并不古板的小老头,为人随和,他在学生中的声誉一向都很好。
“由我先作个开场白,让我们的新校长准备一下。”
季儒卿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直到看见新校长走上台,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现在有请季鸿恩先生为我们带来他的就职演说。”
台下掌声雷动,季儒卿鼓掌的手停在半空中。
唐闻舒的消息适时响起——“surprise!”
“闭嘴。”季儒卿摁灭手机。
陆雅雅在一旁喃喃自语:“我的天,居然把他给请来了,这可是国宝级的人物,文学界的泰斗啊。他最擅长的还是翻译,精通十多国语言。”
那可不,天天往外跑熟能生巧了都。他哪天上了火星,会外星语季儒卿也不奇怪。
“同学们,很荣幸能担任昌城大学的校长,和你们一同度过人生中值得铭记的时光。说起来,我也是昌院毕业的。”
台上的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副校长头发斑白,苍老姿态尽显。
反观季鸿恩容光焕发,西装笔挺,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再加上他之前担任过外交官,华夏民族的傲骨支撑起他结实的脊梁,整个人一丝不苟,与生俱来的气质彰显风范。
季儒卿没记错的话,老爷子已经是古稀之年了,他十年前长这样,十年后依旧长这样。
季鸿恩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书卷气与岁月的变更在他眼中沉淀。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陆雅雅被他推眼镜的动作征服了,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确实很成熟,都熟透了。”
一大把年纪在这装嫩,不过季儒卿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不显老的。
一顿噼里啪啦的演说之后,季鸿恩不舍的挥挥手下台,季儒卿注意到他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
后面是各个学院的学生代表发言,反正后面全都是个人分享成功的经验之谈。
季儒卿不想听了,她和作家还没聊完,她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隐情是她们不知道的。
“我先走了。”季儒卿起身,她微微弯腰,躬身离开。
“等等啊,我也走。”陆雅雅看到文学院的学生代表后顿时索然无味。
作家说她会去文学社附近转转,希望她还在那里。
“我们现在去哪啊?”陆雅雅走着走着发现路有些熟悉。
“去文学社。刚才那名作家之前也是文学社社长,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季儒卿也不敢保证她是否还在那里,只能碰碰运气了。
“她会帮我们吗?”陆雅雅提起精神。
“不清楚,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季儒卿发现教室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发现作家站在书柜前,看着柜子上每一届的合影。
她转身:“原来是你们,这门锁是从来不换吧?”她至今保留着钥匙,没想到让她误打误撞了。
“我们有事想问,您知道文艺学社吗?”季儒卿开门见山。
她点点头:“知道,怎么了?”
“她们社团和我们有什么过节吗?”
“过节?没有吧,我们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当然,这是她读书时候的事了,现在发生了什么她可不清楚。
“是这样的。起初我们以为文艺学社社长只是单纯的针对我们,后来想想她针对的是文学社,她好像很迫不及待地将文学社合并。”
“这样么?不过我的信息可能不管用。”作家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十年前,我大二,担任起文学社社长,那时的文学社指导老师是现如今的郑院长。我担任社长纯属是个意外,因为前社长被卷入了学术抄袭风波中,被迫退学,我才接手,而郑院长也因此辞去指导老师的职位。”
“至于文艺学社在我的故事里没有多少戏份,我也没和他们打过交道。想知道原因的话,可能只有问问当事人了。”
又是抄袭?季儒卿和陆雅雅对视一眼,这未免也太巧了。
“问了也不一定会说,我和她接触过,她很有野心和抱负,不太像会和别人吐露心里话的样子。”陆雅雅道。
“这样么?可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你们再试试别的突破口吧。”作家表示无能为力。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季儒卿问道:“大大什么时候开新文?”
作家微笑:“正在筹备中,这次打算写bl,无限流。”
“我可以加您微信吗?”季儒卿按捺不住的激动。
“可以的,不过麻烦不要催更哦。”
作家离开后,文学社又陷入了沉寂,线索到了一半又断了。
“这件事先放一边,先完成纳新再考虑这件事。”
“有个矛盾。咱们招到人了就不用管她了。”
“也对,但你觉得她会善罢甘休吗?”季儒卿靠在椅背上。
“呃,她这么争强好胜,的确不会半途而废的。”陆雅雅最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了。
“无妨。”季儒卿站起身,窗外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
今天季儒卿回去的比较晚,她和陆雅雅讨论明天展位的事讨论了许久。
季儒卿推开门,沙发上俨然有三足鼎立之势。
范柒唯唯诺诺坐在角落里,唐闻舒坐在单独的小沙发上,季鸿恩一人独占大沙发。
电视里正在放着季儒卿最爱的下饭剧,甄嬛传。
“怎么了?”季儒卿开口打破僵持的画面。
“和这位小兄弟简单聊了几句。”季鸿恩站起身,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儒卿好久不见。”
“是吗?”季儒卿看范柒的脸色不太正常:“聊了什么?让我也听听呗。”
季鸿恩松开她,表情一改和煦的模样:“我的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资料告诉我查无此人,解释一下吧。”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不是人,你查不出来。”
还是比她快了一步啊,季儒卿本来想借此机会坦白的。
唐闻舒没忍住:“噗嗤,阿卿你连编谎话都不愿意了吗?”
不用想,肯定是唐闻舒向老爷子告她状,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赶回来。
“是不是你告我状了?”季儒卿试图祸水东引。
“如果阿舒不说,你还想瞒我们多久?你怎么可以和一个陌生男子同居,简直是胡闹!”
季鸿恩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没控制住对季儒卿发了脾气。
“我没想瞒你们,只是他情况不太一样,你们真的相信我吗?”
季儒卿怕老爷子一把年纪的,万一心脏有问题被吓到了咋办?
“只要不是说他不是人这个理由就行。”唐闻舒长腿翘起,等着看季儒卿在怎么圆。
“你闭嘴。”季儒卿看见他就来气。
她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递给范柒:“示范一下。”
范柒接过水果刀,朝自己心口处刺去。
“大哥你不用这么拼吧?”季儒卿只是想让他在手上划一刀就够了。
“是、是吗?”范柒太害怕了,不知所措。
血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喷涌而出,水果刀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很快便复原了。
季鸿恩握紧拳头:“你是什么物种?”
他身上流露的气比季儒卿更甚,范柒从见他的一眼开始止不住颤抖。
“我是怨灵。”范柒弱弱道。
季鸿恩皱起眉头:“你们怎么认识的?”
“巧合!都是巧合!”季儒卿抢先回答:“因为我一直都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季鸿恩狐疑地看着她。
“没几个人知道,当我发现只有我一人看得见时,我怕暴露,就没说过。”
她怕暴露自己是季家人的身份,怕别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你跟我来。”季鸿恩带着她上楼。
唐闻舒看着范柒完好无损的身体,没忍住摸了一下。
有人的体温,肌肤的触感,皮肤的纹理,怎么看都像人。
“你该不会耍了什么小把戏吧?”唐闻舒收回手。
范柒欲哭无泪,自己把自己捅了一刀还要被怀疑:“我真不是人。”
“有点意思。”唐闻舒狡黠的丹凤眼透露着打量的意味,他的防备心降了些许。
楼上有一间茶室,季儒卿曾提议改成影厅,因为她用不上茶室还占地方,可惜意见被季鸿恩驳回了。
“为什么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见不得人啊?”
“阿舒知道,而那个小伙子我目前信不过。”
季鸿恩烧水泡茶,他指望不上季儒卿,只能亲力亲为。
“可我想问的事和他有关。”
季儒卿坐在他对面,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伸进茶叶里搅拌,被季鸿恩打了一巴掌。
“可季家的事与他无关。”季鸿恩摘下眼镜,露出和她同样金色的双眸:“你也该知道一些季家的事了。”
“你也看得见?”季儒卿知道他的眼睛和自己一样。
季鸿恩遗憾地摇头:“我看不见。不过像我们这种迹象称为返祖。”
“你是想说我们其实是猴子吗?”
“……并不是。”季鸿恩让她别打岔:“你知道季家为什么能千年不衰吗?”
“不知道,别卖关子了。”
季儒卿双手支着脑袋,如果不是碰到了范柒带来的消息,她才不会过问季家的事。
“季家是个很古老的家族,人才济济。在历史上各行各业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人,大部分都来自季家,或者说与季家沾亲带故。古时的季家不与外姓通婚,所以乱伦的现象经常发生,不过这也是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如今有了道德的约束,开始与外姓通婚,血脉被渐渐稀释,如今有返祖迹象的只有这个数。”
季鸿恩张开手,竖起五根手指。
“五百?那不挺多的。”季儒卿不以为意。
“是五个,你应该都见过,五个里面还包括了你。”
对于庞大的季家而言,上万人的家族能找出的居然只有五个。
季儒卿回忆起那次的家族会议,季家家主一个,华西主家一个,华北主家一个,咱们华中家两个。
“然后呢,这能证明什么?”
二十一世纪了还能听到血脉一词,季儒卿有种皇位争夺战一触即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