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看向李羡渊。
李羡渊闷声道:“我确实想有个孩子。”
一鸣脸色泛寒,咬牙道:“那你欠我的恩情怎么算?”
“算在我身上。”楚休淡淡道,“你是我师父,你帮他恢复了男根,而我抢了他夫人,正好扯平了。”
一鸣:“……”
李羡渊:“……”
两人都莫名地感觉,很不得劲。
楚休瞧着一鸣,淡笑道:“你之前说,看透了我的本性,认为我瞧不起你,那你何不自己生一个孩子养养看。
俗话说得好,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
你自己的孩子,再怎么不肖,大概也不会瞧不起你。
而且,你生的孩子,将来能够成长到哪种程度,跟你的基因,以及你的传授,直接挂钩。”
一鸣脸黑,冷笑道:“你这是在用色~欲诱惑为师吗?”
“我这是很真诚的建议。”楚休脸色平静,道,“你做灵山寺的和尚,并非你有一颗佛心,你仅仅是因为当时的你,没有别的选择,你不当和尚,便会饿死。
你说我心中没有敬畏,你自己有吗?
若是你敬畏所谓的佛陀,你怎敢以区区扫地杂役僧的身份,偷学灵山寺藏经阁的各种武学?
你若心中有所敬畏,当初为何敢直接挑战灵山寺诸多高僧?
你若心中有所敬畏,刚刚岂敢割了一国之君的男根?”
说着,楚休的脸色变得缓和,声音也变得轻缓起来,“我再叫你一声师父,师父,你好好想一想,当初你偷学藏经阁的武学时,为了什么?
在我看来,变强,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的约束。
如今,你的实力足以傲视天下,并且还掌握有令断肢重生的神奇能力。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
一鸣盯着楚休,沉默许久,冷笑道,“说这么多,你不过是想让我闭嘴罢了。”
“我的目的是什么,很重要吗?”楚休看着一鸣,“你来找我寻仇,可当年,是你害的我寒毒缠身。抓走你的,是一尘大师,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总不会怀疑,是十二岁的我,泄露了你的行踪吧?”
一鸣皱眉,在被关押的五年间,他其实早就忘记了楚休。
“尽管看到你,我会愤怒,会想起寒毒缠身的痛苦,可若真让我出手杀你,说句心里话,我无法动手。”楚休轻声道,“当年的你,终究没有对我露出任何一丝一毫的狰狞面孔。
现在,你我站在对立面,但我真的希望,你能跟过去的你,和解。”
“你在害怕。”一鸣盯着楚休,冷笑道,“你怕我泄露你大师兄的行踪。”
楚休不置可否,说道:“于你而言,我如何想,我如何做,我如何说,真的很重要吗?
你的人生,当以你自己为中心;你在灵山寺当了几十年的扫地僧,偷学藏经阁武学,难道就是为了此刻来对付我?
你自己呢?你的梦想呢?就算无法天下无敌,难道这人生就没有意义了吗?
你已经虚度了几十年,难道接下来的几十甚至是数百年,都要为了对付我,而活着吗?”
“牙尖嘴利。”一鸣冷笑,内心却已有些动摇。
在灵山寺当扫地僧之时,他一直在偷学武学,当时只为变强;离开灵山寺之后,在江湖游历一圈,发现这江湖,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他渐渐迷失了方向,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后又被一尘击败,擒回了灵山寺。
在面壁洞的时光,他仍旧没有任何方向,但身处面壁洞,他明明有实力离开,可却并未离开。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没了方向。
这次逃离灵山寺,在这长安城搅弄风云,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让这位曾经的徒儿,不如意,不顺心。
至于自己…好像确实一直未曾多想过。
“一鸣大师,在晚辈眼中,您是真正的高人。”李羡渊看着一鸣,沉声说道,“晚辈不是很懂您和楚休的恩怨,但这一次,晚辈觉得,楚休说的没错,您应该跟自己和解了。”
楚休瞧着一鸣,“你若实在找不到活着的方向,不妨把目标放在灵山寺上。
你之前不是说,佛门诸法,不如道门吗?
何不弃僧为道,开创崭新的道门,专门镇压佛门。
或者,你像李羡渊这样,也试着娶妻生子,教育后人,把犬子培养成虎子,成就感可比教出一个天骄徒弟更大。”
“无论你如何花言巧语,你终究不是真正地为~为师我着想。”一鸣轻语道,“你仅仅是担心,为师我可能会主动向那位武皇,泄露你大师兄的行踪。”
“还是刚刚那句话,我的想法,于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吗?”楚休轻声道,“我并未打算,擒住你,亦或是关押你。你离开后,即便转身再回大乾皇宫,我也无法阻止。”
一鸣盯着楚休许久,转身离去。
“心结解开了?”李羡渊来到楚休身旁,望着一鸣的背影,轻声问道。
楚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一鸣。
不知为何,他想吃橘子了。
“你站在这里先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些橘子吃。”楚休看向李羡渊,一脸认真地说道。
李羡渊:“???”
“开个玩笑。”楚休笑了笑,心说这个橘子梗,在这方天地,怕是没人能懂。
就在这时,李羡渊瞳孔猛缩。
楚休的心,也忽然像是被人重力一击,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心里泛起了难言的惊惶。
僵硬回头,再次看向朱雀大街前方。
高大的金银台,无声倒塌,砸在了一鸣身上。
唰!
李羡渊反应很快,当即冲了过去。
楚休僵硬地看着,嘴唇在轻轻蠕动,颤悚!
他想迈动脚步,可却发现双脚宛若都绑上了一座巨山。
神形俱灭!
他距离一鸣很远,可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鸣真灵的涣散。
心,在颤悚。
“不是朕。”
一道沉冷的声音,在楚休耳畔响起。
楚休迈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倒塌的金银台。
每一步,都似泥泞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