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七师姐。”
“你对不起我的地方有点多,不知道你这次说的是什么?”
“断肢重生。”
“哦。”
…
在最近这些天,楚休刻意忽略了七师姐端木夭夭渴望而炽盛的眼神。
他很清楚,对于一名医者来说,断肢重生之法,意味着什么。
同时,他也很清楚,若七师姐掌握了这种断肢重生之法,是有一定可能,修复这坏了的身躯的。
“我无法确定,是为了所谓的大局,还是仅仅不想让你离开这里…”楚休轻语,他审视内心,无法得到答案。
端木夭夭斜睥楚休,“你可能仅仅是为了你的自尊心。”
“自尊心?”楚休一怔。
端木夭夭轻哼道:“你和一鸣,相爱相杀。他能创出断肢重生之法,你自然下意识地认为,你也可以。
甚至,在最初听说这种神奇法门的时候,你压根就没重视过,你在下意识地轻视一鸣。”
“我没有重视吗?”楚休看着端木夭夭。
端木夭夭悠悠道:“你若真重视的话,你师姐我,现在应该正在学习这种神奇法门,你仔细想一想,若是过往的你,遇到旷世秘籍,亦或是天材地宝,你会就这样放过吗?”
楚休认真地想了想。
好一阵后。
他再次看着端木夭夭,“我跟你道过歉了。”
端木夭夭翻了个白眼,轻哼道:“我在你心里,连一鸣都不如。”
“你这是在羞辱我。”楚休冷笑道,“祖窍一战,一决雌雄。”
端木夭夭:“……”
眼见楚休要动手,端木夭夭连忙喊停,“你还是先解决她们俩的纠纷吧。”
楚休已揽住端木夭夭的腰肢,“事有轻重缓急,人有亲疏爱恶。显而易见,在我眼中,七师姐你是最重要的。”
端木夭夭:“……”
一日后。
端木夭夭成为了楚休的说客,为他安抚劝解身处体内空间的裴伊人。
安抚好端木夭夭的楚休,运出了朱有容。
躺坐在楚休怀里的朱有容醒了过来。
她缓了一阵,记起晕倒前发生的事情,狠狠地瞪向了楚休。
“你真敢打晕我?”朱有容气的咬牙。
楚休安慰道:“当时,我不止打晕了你,还打晕了裴伊人,此刻,她还晕着呢。”
朱有容脸色稍稍缓和,旋即再次瞪眼,“她在你肚子里?”
“你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呢?”楚休嘀咕。
朱有容俏脸微红,确实有点别扭。
“关于她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了。”楚休轻声道。
朱有容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她确实听说过了,但各类小道消息太多,在过去,很难分辨真假。
现在嘛,她基本确定,哪些消息是真的了。
“上次,我应李羡渊之求,带着她一起,前往蛮州参加古沉沙的婚宴……”楚休轻声细语,讲述着他和裴伊人的一些经历。
他讲的很主观,并未隐瞒什么。
毕竟,他和裴伊人之间,仍算是清清白白,并未突破身体的界限。
并且,当初是裴伊人先向他表白的。
说的难听一些,就是裴伊人先勾引的他~。
在楚休的讲述里,他和裴伊人之间,他扮演了英雄救世主的角色,而裴伊人则是爱慕英雄的小女人。
朱有容咬住了嘴唇。
一般她咬嘴唇时,多是心情复杂的时候。
楚休低着脑袋,思忖着自己若是朱有容,此刻会有何等的想法呢?
“我发现了我肚子里有别的女人…”楚休想了想,毫无感觉,有就有呗。
“这样类比不太对。”楚休暗道,重新类比了下,让自己还是自己,发现朱有容肚子里有个男人…
一刹那间,楚休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受不了!
完全受不了。
仅是想一想,就觉得恶心啊。
“容儿。”楚休看着朱有容,“我……”
他刚想说些道歉的话,并做出一些承诺,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让朱有容的食指挡住了嘴唇。
“少筠也喜欢你。”朱有容低声道。
“啊?”楚休有点懵。
朱有容看着楚休,“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吗?”
“啊这……”楚休心跳快了些许,心说在一般情况下,你确实是完美的,堪称世间最妙的女人。
可这话,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说。
此刻,他需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无脑舔。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朱有容神色变得十分认真。
楚休一时有些紧张,也认真地看着朱有容。
“你是喜欢我的易容、口技多一些,还是喜欢我这个人多一些?”朱有容轻声问道。
“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楚休看着朱有容,“你觉得在我心里,是师父酒道人份量更重,还是师尊陈长生的份量更重?”
朱有容蹙眉,她下意识地想说‘自然是院长陈长生’,可转念一想,那位院长大人仅是当了楚休不到一年的师尊,而酒道人则算是抚养楚休长大,并且为如今的楚休,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应该不分轻重吧?”朱有容小声道。
楚休摇了摇头,“在任何人眼中,酒道人都是不如陈长生的。可在我眼中,酒道人亦师亦父,我和他之间,已不仅仅是师徒之情了。
你应该知道,我叫夏初雪的娘亲什么。”
“小姨。”朱有容轻声道。
楚休点点头,“小姨,是亲人间的称呼。”
朱有容懂了。
“在我眼中。”楚休看着朱有容,“忽略易容、口技的你,相当于是酒道人。”
朱有容脑袋微低,心跳的莫名显得雀跃。
“加了易容、口技的你,便是酒道人加上陈长生。”楚休眼睛渐变灼热,“你觉得,于我而言,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你更重要吗?”
朱有容脑袋低的更低了些,几欲垂进胸脯间。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唯一。”楚休继续,“当初,我喜欢上你,刚开始,确实是因为你出色的易容和口技。
可那仅是引子,那是我们缘分开始的桥梁,当咱们确定关系的那一刻起,你的全部,我都喜欢。”
说着,在心里补充一句:“包括你的闺蜜老板娘。”
朱有容轻轻倚在楚休的胸怀里,忍着羞涩,小声道:“我也喜欢你的全部。”
楚休一顿,嘀咕道:“你不用喜欢我的全部,你只要喜欢我这个人就好。”
朱有容轻哦一声。
“去蛮州还需要一些时日,咱们打个赌吧。”
朱有容:“o(*\/\/\/\/▽\/\/\/\/*)q(羞嗔)。”
“……”
体内空间。
端木夭夭在心里,全方位地问候了小师弟楚休一遍,面上则是温声劝解着裴伊人。
她的劝解理由很简单:
先有无相真君,后又胭脂榜榜首。
“无相真君…她真能易容成所有人的模样?”裴伊人咬唇问道,第一次感受到了浓烈的威胁。
若是别的女人,身为胭脂榜榜首的她,自然无惧。
可偏偏朱有容,可以是任何女人,包括她这位胭脂榜榜首。
端木夭夭沉吟道:“不仅仅是模样。”
裴伊人看着端木夭夭。
端木夭夭低声道:“她还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她的舌头,可长可短,可尖可圆,可直可卷,变幻多端,堪称无解。”
“模仿声音…”裴伊人一顿。
“另外,常说的柔若无骨,在她身上,能够最完美地体现。”端木夭夭继续,“她的骨头可以像蛇一样酥软。”
裴伊人蹙眉,犹豫道:“这代表什么?”
她不是很懂。
“怎么说呢…”端木夭夭眼神有点飘忽,她曾和后山五先生、九先生,透过五先生特制的琴弦,看到了、听到了楚休、朱有容相处时的一些画面~。
“男人很喜欢。”端木夭夭只能这样说道。
裴伊人抿唇不语,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端木夭夭提醒道:“男人通常都是多面的,白天的他们,衣冠楚楚;到了晚上,多是变成衣冠禽兽;等到他们得到满足后,又宛若圣人一般。”
裴伊人蹙眉,不解地看着端木夭夭。
端木夭夭心头微跳,不动声色地道:“这在医学上是有解释的,你只需要明白,小师弟其实特俗,他曾经的梦想,是达则醉卧美人膝;穷则勾栏听曲。”
“勾栏听曲…”裴伊人眸光微动,问道,“那他都喜欢听什么曲子?”
“这个……”端木夭夭一时眼神又有点飘了,“你可以先研究研究一般的曲子,给他弹一次,看看他的反应。”
“好。”裴伊人点了点头。
端木夭夭瞧着裴伊人,“你,不生气了?”
裴伊人反问道:“我生气,有用吗?”
端木夭夭无言。
这位虽是胭脂榜魁首,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儿,可在跟小师弟的相处中,一直占据着弱势地位。
…
蛮州,阴阳磨。
来自朱雀书院的十先生杨井,腰悬长剑和酒葫芦,站在阴阳谷东侧的山峰上,俯望整座阴阳谷。
“真怀念当年的青葱时光啊。”杨井嘴角含笑,取下腰间酒葫芦,拔开葫芦塞,轻轻饮了口美酒。
“当年,若非那位院长大人,你现在很有可能,已是我阴阳圣教的神子。”一道感慨声,自杨井身后响起。
阳帝,独孤清尘。
杨井脸色如常,“这个可能性很小,你该明白,当时的我,压根就没瞧得上你阴阳魔教。”
独孤清尘呵笑一声,站在了杨井右侧,扫了眼下方的阴阳谷,悠悠问道:“再临此处,观感如何?”
“你们一如既往的碍眼。”杨井叹气道,“当年就是你们多番阻挠,若非师尊想给他的故人留点香火,你以为你们还能躲在这边?”
独孤清尘笑道:“阴阳圣教一直很敬重院长大人,圣教总舵里,有不少院长大人的玉像和画像呢。”
“经常诅咒我师尊去死的势力,基本上都在供奉着师尊他老人家的玉像和画像。”杨井调侃道,“你们这种明明看不惯我师尊,恨不得他死,可偏偏又要供奉着我师尊的势力,极尽谄媚……有时候,莫名地有些可爱呢。”
独孤清尘脸上笑容渐敛,轻声道:“我们惧怕的,也仅仅是你师尊罢了。”
“是啊,师尊一登天,什么跳梁小丑都冒出来了。”杨井感慨道,“可惜,师尊让老二和小十三主持大局。”
独孤清尘眉梢轻挑,笑道:“怎么?你好像对二先生和十三先生执掌朱雀书院不是很满意?”
杨井道:“他们俩啊,看似一个比一个杀伐果决,实则一个比一个有底线。乱世当用重典。
在我这里,他们俩当朱雀书院的院长,暂时都不合格。”
“乱世当用重典…”独孤清尘轻语,感叹道,“可惜,你不如他们。”
杨井眉梢轻轻扬了下,“我是不是该配合着问一句,我哪里不如他们?”
独孤清尘微笑道:“无论是二先生,还是十三先生,做事都极有分寸,他们所行之事,和那位院长大人还在之时,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你把他们换成是那位院长大人,他们做的一切,其实便是院长大人会做的一切,不多不少。”
“你并不了解真正的师尊。”杨井淡淡道,“正如,你也不了解那两个家伙。”
独孤清尘点点头,“相比于他们,我更加了解你,杨井。”
“你或许了解过去的我。”杨井悠然道,“我拜入朱雀书院,应该是只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独孤清尘不动声色地问道。
“修身,养性。”杨井笑道。
独孤清尘笑了。
“看来,那位院长大人对你的教授,并不算多成功。”
“你是在小瞧我的师尊吗?”杨井话锋忽地一冷。
独孤清尘脸色如常,“是又如何?你奈我何?”
杨井笑了。
“看来,你和别人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独孤清尘好奇。
杨井讥笑道:“别人阉了自己,多是夹起尾巴做人;你阉了自己,还能扬首挺胸,这份豁达的气度,真不像个阉狗。”
独孤清尘脸色泛冷。
“无论哪一方面,你都比不得十三先生。”
“我真不知道,谁给你的底气,敢在阴阳磨放肆!”
话音未落,独孤清尘背在身后的右手,忽地一抓,一刹那间,杨井周围的空间,跟整方天地都脱离了。
大囚笼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