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端着她的搪瓷杯又倒了一杯感冒灵,慢慢悠悠咂一口:“说起来,第一次降温也未必是在去年吧。”
于嘉回头看她:“你别吓我啊,难道在之前就有预兆了?!!前两年那次雪灾?!!”
“我是说时间不一定是在去年。”夏暖无言:“谁还知道现在是几月啊,说不定早就已经过完年了呢。”
“好像有道理……”于嘉一想也是。
他们唯一能看年月的工具就是后来从水里捞出来的手机。
现在什么网络信号都没有,手机开机之后显示的还是它们的出厂时间,最多能记录从他们打开手机之后到现在过了多久。
但事实上现在让他们去回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捞到手机的,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了。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于嘉喃喃道:“这么一算,好像离那场大海啸都过去很久了一样。”
易武心有戚戚:“是挺恍惚的,我当时打开仓库门的时候,是真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一刻的,现在想想也就那么回事。”
老张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后来倒霉的事情经历太多了?!!”
陆雨彤给予肯定:“那必然的,我现在心里的刻骨铭心第一档已经变成寒潮那会儿被冻冰棍了,海啸那会儿我肯定想不到我还有这一天。”
项飞回忆了一下海啸那会儿自己的心情:“当时我们在山洞避难,走出山洞的那一刻,我觉得重获新生也不为过。”
萧晃拆台是一把好手:“就是没想到这才过去没两年,你就重新投胎了好几回,是吧?!!”
项飞对着萧晃举杯示意:“我手上端着的药是刚倒的,滚烫。”
萧晃给自己的嘴上了拉链:“是我说话冒犯了,您先把杯子放下,别累着。”
夏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几支记号笔:“正好今天也算重见天日,要不我们重新做个日历吧?!!就把今天当新年第一天!!!”
他们之前没有计算时间,是根本没有想到这茬。
后来遭遇极夜,想尽一切办法维持正常作息调节生理节律的时候,大家最初倒是有在心里偷偷算天数,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极夜第三天时有人想,黑个一周就够了吧?!!
一周之后又想,那十天吧,不能更多了。
可过了十天又是半个月,过了半个月又想再多给一周……
一次又一次放宽心里期待的时限,期望却又一次又一次落空。
后来就没有人敢继续数了。
夏暖的记号笔在她手上转了个圈:“就当以前都不存在,我们从今天重新开始,今天大年初一,想点庆祝活动?!!”
姜霜反对:“今天大年初一,那年三十不就已经过了,平白无故少一顿年夜饭啊。”
夏暖手一摊:“那今天除夕也行嘛,我这人很随和的,大家好商量。”
易武跃跃欲试地凑过来:“那我们今年是哪一年?!!末世元年?!!”
夏暖把他推开:“什么末世元年,晦气。”
易武委屈:“那叫什么名字吗,曙光?!!晨光?!!”
萧晃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词都是好词,但我听着就是有点脚趾扣地。”
不知名文艺工作者姜霜一针见血:“听着一股救世主的味儿。”
易武不服:“那你取个不救世主的!!!”
姜霜看了夏暖一眼:“就叫喜乐一年吧,庆祝我们熬过第一次极夜,锻炼出一颗钢铁心脏,以后啥事都能过得去。”
陆雨彤第一个投赞成票:“这名字好,听着感觉以后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就是后半句听着很像flag。”刚给自己插完旗子的牧丰接道。
他们手头没有多少能用来写字的纸,干脆就把之前随手带回来的衣服布料找出一些浅色的,然后裁成大小差不多的方块。
夏暖拔开笔盖,挑出一片角落里带小花的布片作为日历封面,郑重地写下两行字。
喜乐的第一年。
我们都活着。
萧晃甩了甩她半灵不灵的签字笔,在下面补了一行小字:活得挺好,就是没太阳。
项飞没忍住,也加了一句:还感冒了。
“这可是咱日历封面,你们怎么写这么丧气的话!!!”陆雨彤不满。
随后她大笔一挥送上祝福:今天过后,长生不老!!!
于嘉给她填补:如果老了,重获新生!!!
易武绞尽脑汁非要写一句石破天惊的,最后落笔成了四个字:金刚不坏。
比巴掌稍微大点的布片在所有人手里转了一圈,最后夏暖拎着它递到姜霜跟前:“不写两句?!!”
反正好好一个封面都已经被划拉地衣衫不整了,干脆大家都添两句吧。
姜霜想了想,在两行大字的中间加上了一句。
喜乐的每一年都能有我们。
姜糖在后面加了五个字和一个笑脸:在一起庆祝。
易武惊叹:“好家伙,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呢!!!这话都说了,那以后每年的日历不都得给你们留位置。”
陆雨彤给她俩竖拇指:“看不见你们,那年就没法过了是吧。”
于嘉点头:“还是你们狠!!!不行,我也想补一句这样的。”
姜霜不放手,直接宣布暂时封存日历封面,日历制作完成之前禁止任何人探视。
横竖是从年三十开始算的,几人干脆就把日历照着农历编。
写到六月一日的时候易武突然抬头:“按农历编的话,那阳历节日咱还过不过?!!”
夏暖笔下一顿:“干嘛不过?!!现在是我们编日历,我们说了算,记上,都记上!!!就按咱这个日子记!!!”
于是十二月二十四日这一页日历上,同时出现了“小年”和“平安夜”两行备注。
要不是怕节日太多过不过来,易武还想把小年放到二十三号,反正这两天都有过小年的。
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气氛,反正白天会慢慢回来,他们难得奢侈地开了几盏灯,把山洞里里外外都照得通明透亮。
所有手机都被凑在一起,终于找到了一首喜庆的背景音乐。
珍藏许久舍不得吃的罐头和零食全部都被堆在一起,连冬天靠着暖炕的温度才勉强长出来的蔫吧蔬菜都被他们薅得半秃。
萧晃剪了一堆涤纶布写福字,写完之后和陆雨彤一起挨家挨户地给他们挂到了门上,连种菜的山洞都没放过。
挂完一圈之后回来,就发现大山洞门口不知道绑了两块红布帘,整个门口都被映得红彤彤,被风一吹还悠悠晃。
要不是他们的背景音乐挽救了一点氛围感,那两片红彤彤乍一看效果极其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