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总管走了，但带来的大汉都留了下来。
    人群渐渐趋于平静，只零星可以听见几声抽泣，绝望的气氛蔓延在所有人中间。
    秦尧不适的往谢安身边挪了几步，一群人惨白着脸站在这，怪渗人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月光渐渐发生了偏移，谢安估算了一下他们站了至少两个小时。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大汉们默不作声的排队离开了水牢。
    几乎是大汉们刚离开，人群像是鸟群四散开来，又回到了一开始缄默的画面。
    谢安几乎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看着发丝湿润的小女孩，这个念头又转瞬即逝。
    “你们看见了吧？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大家都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谢安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望过去，谢安才发现，竟然是一开始和他们搭话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跟着男人往阴暗的角落躲过去。
    那个男人径直来到抱着女儿的女人面前。
    “别哭了，擦擦眼泪。”
    那女人接过帕子，第一时间就把怀里孩子的脸擦干净。
    力道大的出奇，像是要擦破一层皮一样。
    女孩疼的直皱眉，却懂事的没说话，乖乖任由妈妈动作。
    还是男人看不下去，阻止了女人。
    “行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变成怪物还能有命活，变成盆景那就真的没命了。”
    女人痛哭出声，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孩子。
    男人叹口气，没在看，转而带着谢安他们去了另一个没人的角落。
    “说吧，你们跟着我想干什么？”男人坐在墙角，丝毫不在意地上的水。
    “丑话说在前头，想要我帮忙就省点口水吧，我就是个普通人，等死而已。”
    谢安抱着孩子不方便，而且他口才也不太好。
    于是柳清温柔的开口：“我们知道你是个普通人，我们也没想做什么。”
    “只是想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男人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为他们讲了一个不知道是童话还是恐怖的故事。
    这座四季如春，遍布鲜花的城市，里面人人都很爱花，家家都种着很多花。
    鲜花产品也是层出不穷，鲜花盆景、插花、花束等等数不胜数。
    吸引了无数人来旅游。
    “我就是这里的人。”男人自嘲的笑笑，“之前家里盘了一个花圃，种了不少观赏花卉。”
    “谁能想到会变天呢？”男人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和微不可察的恐惧。
    “不知哪天开始，那些花好像有了智慧，他们开始在外面行走。一举一动都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后来出现了丧尸，大家都很害怕，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些花站了出来。”
    男人苦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凄凉和无奈：“一开始大家很开心，觉得自己有救了。”
    “但任何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男人的话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那些花赶走丧尸之后并没有满意。
    他们开始觊觎人类，把人类当做花一样作为一个观赏性动物来饲养，一旦不满意就会和丧尸一样沦为花肥。
    “人们怎么对鲜花的，他们就怎么对人类。”
    男人苦笑，“说不定是报应也不一定。”
    “那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谢安问。
    男人面无表情，“他们是叛徒，接受了花的寄生，帮着那些怪物改造人类。”
    “改造？”宋晨喃喃。
    “是啊，身上长出花，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变成那种人不人花不花的怪物。”
    男人撸起衣袖，瘦弱的手臂上一块青黑色的色块赫然出现在上面，有生命一样扭曲着蠕动。
    “我离那个地步也不远了。”
    谢安沉默了，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
    “说不上来是变成怪物好一点还是惨死好一点。”
    男人自嘲的说着。
    “这操蛋的世界，迟早都是死，苟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这是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谢安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第二天，那个男人死了。
    萧凛检查了一下，“自杀的，有段时间了。”
    柳清不忍心的移开视线。
    “不疼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这里的人或许早就习惯了这种事。
    见怪不怪，死气沉沉。
    棠棠黝黑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睡着的叔叔，问：“爸爸，天亮了，叔叔还不醒吗？”
    谢安抱着孩子转身，不让他看见水里氤氲开的鲜血。
    “叔叔太困了，等他睡够了，就起来了 。”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倾泄而下，但有的人却陷入了永远的黑暗，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这是个善意的谎言，但谢安并不希望在棠棠还这么小的时候就接触这么绝望的黑暗。
    男人的尸体并没有存在太久，阎总管没有露面，但是他的手下很快把人拖出去。
    边走还边抱怨：“麻烦死了，要不是怕污染了圣水，谁稀罕管他？”
    棠棠一整天都被换着抱，不管是谁抱着棠棠，都很小心的把他抱的离水远一点，生怕他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寄生。
    “爸爸，不要抱，棠棠自己站。”
    在第三次被转手回谢安手上的时候，他不发糖忍不住轻声说道。
    “不可以，”谢安想也没想的拒绝，“沾了水会有小虫子钻进棠棠身体里，棠棠听话。”
    “棠棠不怕虫子！”小朋友握着拳头，十分有信心。
    刚刚66都和他说过了，那些水对他没用！
    然后抱着爸爸脖子悄悄道：“棠棠还可以帮小妹妹把虫子赶出去！”
    谢安不动声色抬头，发现周围没人，才松口气。
    不轻不重拍了拍崽的屁股，“下次说悄悄话要在没人的时候说知道了吗？”
    这万一要是被听见了，棠棠怕是会有危险。
    被打了小屁股，棠棠委屈的嘟嘟嘴，“知道啦~”
    又不开心的扭扭身子，撒娇道：“那爸爸我厉不厉害嘛？”
    三岁的小宝宝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他都真厉害了，爸爸不得好好夸夸他？
    谢安看破不说破，顺着夸奖道：“如果是真的，那宝宝真棒，可以帮好多人。爸爸为你骄傲。”
    得到了想要的夸夸，棠棠眼睛亮亮的，嘴角笑意憋都憋不住，满身好像都写着两个字：开心！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