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东辰只觉身上压力忽然消散,落在一片荒凉的原野上。
此地天天穹高阔,四周昏昏沉沉,甚是荒凉空旷。
虚空中再次传来秦肃的声音:“小子,你得罪了楚家,西凉境内已无你的容身之地。当今世上,唯有主上能救你一命,你务必尽快前往西凉王府。放心,我会在主上面前尽力为你斡旋。墨言,你照顾好他。”
秦墨言朝着虚空恭敬一礼,道:“请岳王叔放心,小侄一定不辱使命。”
东辰环顾四周,见月朗星稀,四周空空如野,却不见秦肃的身影,心中疑惑:“秦兄,那老家伙...他在哪里啊?”
秦墨言笑道:“岳王叔并未亲临扶摇城,他还在西凉王府。先前救我们的手段名为‘只手遮天’,是一种可将手臂无限伸长,在千里之外,救人于危难之际的无上神通。”
东辰哦了一声,嘻嘻笑道:“那...我们赶紧启程吧,此地荒无人烟,又是深更半夜,若遇上豺狼凶兽可就不妙了。”
毕竟,在不远处的扶摇城中,尚有一位可在举手投足间,便能置他于死地的大高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秦墨言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道:“不急。此处距王府尚有两千余里,天色已晚,今晚我们就在此过夜,明日一早再赶路。放心吧,有岳王的警告,在见到我父王之前,楚家人还不敢动你。”
东辰顿觉心情大好,不过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心道:“这世上当真有那种可于千里之外救人的无上神通?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修到他那种境界。”
表面上却装作镇定自若,笑道:“区区楚家,大哥何曾放在眼里了。对了,月儿还好,本身就是王府之人,眼前小妮子要如何安置?”
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那个被他从楚济世手上救下的少女。
少女走上前躬身一礼,道:“见过二位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愿...”
东辰哈哈一笑,打趣道:“是以身相许吗?”
少女啊了一声,神色显得有些惊讶,脸色微微一红,小声道:“愿...来世做牛做马,以报答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东辰笑道:“秦兄,看来这小姑娘没瞧上你呢!”
秦墨言笑着打趣道:“彼此彼此。不曾想我们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凌大公子也有碰壁的时候啊。姑娘,你别怕!我这大哥这人说话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为人却十分正派,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少女害羞地笑了笑,小声道:“我知道的。倘若他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实际上除了扶摇城这次,他...在很久以前还救过我一命。”
东辰哦了一声,道:“我们之前见过?敢问姑娘是?”
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怔了片刻,笑道:“我叫商酒,是一品宗门彩凤门的少主,江湖人称‘彩霞仙子’。在瀛洲山下曾被沧州五魔所掳,幸得公子出手相救,才侥幸逃过一劫。”
一听到“彩凤门”三字,东辰顿时想起陆羽洛,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痛,神情也在瞬间变得悲凉而又落寞起来。
秦墨言并不知道此事,继续调侃道:“凌兄,你还真是处处留香,你可别忘了,我七姐还在王府等着你呢。你若是敢对不起我七界,我可不饶你。”
东辰望着无尽的夜空,悲凉而落寞道:“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又有哪个女子会心生怜爱。”
商酒见他一脸忧伤,心中也是微微一痛,心道:“都过去了那么久,难道他还如此深爱着她吗?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深情之人!?可惜...让他心悦的那个人不是我!”
沉吟片刻后,她朝东辰微微一福身,眼中泛着泪光,笑道:“凌大哥,我是不是碰触到了你的伤心往事了?真的很抱歉啊。落羽师妹虽然貌美如花,但有眼无珠,她配不上你,也不值得你为她如此伤心难过。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
东辰叹了口气,笑道:“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对了,彩凤门距扶摇城何止数万里之遥,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商酒的面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细语道:“我...是为了寻你而来。幸好...天可怜见,让我再次与你相遇。”
话音未落,她的鼻尖微酸,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滑落脸庞。
东辰见状,顿时手足无措,连忙安慰道:“妹妹,莫要哭泣!有何委屈尽可向哥哥倾诉,我定当为你主持公道。你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商酒泪中带笑,声音里夹杂着哽咽:“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只是想见见你。”
东辰尴尬地笑了笑,试图转移话题:“我们只是泛泛之交,但你如此想念,实在令我受宠若惊。况且,我不过一介山野村夫,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挂念。”
商酒坚定地说:“不,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东辰急忙岔开话题:“那个,我们还是先考虑如何在这荒郊野外度过今夜吧。”
实际上,东辰当然不知,在武帝城初遇之时,商酒已为他翩翩风度及侠肝义胆所倾倒,暗生情愫。
后来,在目睹东辰深情款款,却被师妹无情抛弃,心中更添了几分怜惜。
以至武宗寿宴时,见他虽然伤心绝望,却依旧举止大方,放浪洒脱。虽置身于万千人中,却是那最显眼独特的一抹。
那时,她的那颗少女心再也无法隐藏。
梦魂萦绕,夜夜难眠。
只是当时,他身边的慕容仙子光芒太过耀眼瞩目,让她自惭形秽。
自武帝城一别后,商酒便背着家双亲和宗门,与师弟一起,一路向东追寻东辰的足迹。
这一路上,她历经无数险阻,受了无尽委屈,却从未言弃,不知不觉间已踏入扶摇城中。
可惜,这一切东辰一无所知。
商酒轻轻拭去泪水,带着一丝期盼问道:“凌大哥,我...可不可以随你一起去西凉王府?”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这个...恐怕不妥,你也清楚八大一品仙门与王府的关系向来微妙。”
商酒急切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也不会泄露身份。表面上,我...可以扮作你的...侍女。”
东辰道:“让一位仙门千金屈尊降贵为侍女,于你而言,实在是太过委屈。再说,我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太适应有人相伴。”
商酒闻言,神色黯然,声音哽咽:“或许,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打扰了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这就离开。”
说罢,她深深一拜,转身欲走。
秦墨言瞥了东辰一眼,笑道:“我去,多好的姑娘,你竟不解风情。大哥,活该你孤独终老。”
他随即向商酒招手,笑道:“商姑娘,我是秦墨言,西凉王府的八公子。若不嫌弃,欢迎到我家做客。”
商酒闻言,转悲为喜,含泪问道:“真的可以吗?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吗?”
秦墨言温哈哈一笑,道:“那是我的荣幸。”
幸亏秦墨言随身携带着野外帐篷,不至于几人夜宿荒山。
在之后的闲谈中,东辰得知他已被众兄弟推选为英雄门的门主,宗门位于大流云域境内。
目前门中不仅有他们八兄弟坐镇,而且还有三十多位五气朝元以上境界的一流高手,另加一千多名弟子,相当于一个五品宗门,可谓是实力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