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哦了一声,随移开砚台,见砚台下果然有一拇指大小的按钮。
他用手指轻轻一摁,见长桌中心处忽然裂开,露出两幅卷轴。
东辰微微愣神,随将第卷轴小心翼翼取出。
几乎同时,桌面便已恢复原状,就连按钮也消失不见。他心中不禁惊叹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精致绝伦的小巧机关,生平倒是第一次见到。”
他微一定神,打开第一幅卷轴,只见上面以小楷写着一篇诗词。
题目为《蒹葭城记》。
题目下面以小字记述着题记,道:“余纵马东上,途径蒹葭城,见湖水渺渺,仙山耸立,随感天地之悠悠,生灵之渺小,随题词一首,以记之!”
正文的上阙写道:“渡冰湖,踏西风。七彩祥云绕群峰。云雾淡,残阳红,一壶浊酒,了却平生。多少日与夜,寂寂,月无声。”
下阕写道:“寂寥行,少年心。长剑在手斩红尘。江湖路,痴儿女,半生颠簸,几回旧梦。幸遇有情人,渺渺,别离恨。”
东辰赞道:“好词,好词,真是好词!上半阙写景,下半阙抒情,意境高远,浑然天成。”
“不过,这词中的意境未免显得有些悲观和萧条,倒像是出自一位满含相思的女子之手。”
菊剑噗嗤一笑,道:“少爷,不曾想你也懂得诗词,难得,难得!”
东辰笑道:“懂得二字谈不上,只能读,不能写。对了,如此文采,姑娘可知道是出于何人之手?”
菊剑咯咯一笑,道:“当然是我家...表小姐,上官灵儿本人的大作咯。”
东辰啊了一声,道:“你家表小姐?这么说,萧林和上官灵儿是表亲?”
菊剑一怔,笑道:“算是。”
东辰不解,愣了半晌,问道:“上官灵儿为何要帮我‘逍遥剑宗’?莫非她对凌东尘改变了心意?”
菊剑微一愣神,笑道:“不是...表小姐帮你,而是萧凌萧小姐相助于少爷。这是表小姐前几月信手所作,后我家小姐偶然所得,这才拿来相助于少爷。”
东辰微微点头,道:“词是好词。不过,这首词若是被你家表小姐瞧见,那岂不是露了破绽,必会被认为作弊不可。”
“再者,凌某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怎可做出如此暗箱操作之事,实在有失君子风度。”
菊剑笑道:“少爷,你就放心吧!此事我家小姐早有安排,此诗绝不会再落到表小姐手中。”
“至于风度不风度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你觉得你自己能写出如此好词,也不妨用你自己的。”
“不过,奴婢建议你还是做一回小人,用这一首吧。正直固然难能可贵,但也要善于变通。此次圣女招亲事关重大,不容有半分闪失。”
东辰微微一笑,道:“姑娘说教训的是!哈哈,凌某自诩不拘于理,潇洒随性,但却不及姑娘洒脱。惭愧,惭愧!”
菊剑笑道:“少爷过奖了,都是我家小姐教的好。”
打开第二章黄卷,但见题目为《皇朝论》,正文写道:“人界自太苍始祖开创以来,经三圣皇治世,五方大帝定伦,传至今时,已有百万年之久。”
“神武道洲,东临无极之海,南毗天地峡谷,西接葬魂沙漠,北靠巨庐山脉,为人界之心腹所在。”
“本为蛮夷莽荒之地,后经一代人皇上官无垢建立神武皇朝,又经另八代先祖奋发图强,方有道法之长存,生灵之不息。”
“然,传至十世,王室渐微,皇权不存。究其根源在于名不正,言不顺也!一者,十世人皇萧东诀非我王族,为世人诟病;二者,未能执掌帝王之传承信物——太初剑。”
“若想拨云见日,重塑乾坤:一者,王朝自身需励精图治、休养生息、扩充军队,以待时机;”
“二者,需寻回帝王传承信物——太初剑。得太初剑者,便可号令诸侯,天下莫敢不存。”
“三者,需与天外四大仙境、天外五大仙宗、以及隐世七门等仙门大宗重新签订和平共处条约。”
“四者,注重教化,重塑礼法。常言道,盛世重儒,乱世重法。如今之天下,人心不古,群雄逐鹿。当以‘儒法’二家,双管齐下,方有一线生机也。”
“遥想皇朝之始,地小人稀,兵微将寡,始皇却可创千秋大业,建万世之功,何也?一者,施于仁政,天下从者众;二者,合纵连横,内聚他族,外集仙、兽两界。以众胜少,以有名胜无名。三者,赏罚分明,以重利赏重臣,以重刑治奸佞。”
东辰踏足神武道洲已有百余年,于天下大势虽然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也知之甚详。
就如今天下局势而言,这篇文章上的观点确实是神武皇朝唯一出路。
只是不知,如此见识超群而又眼界独到的策论,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此人若是为将,必可建立不世功勋;若是为谋,必可安邦定国。
东辰心中不禁赞道:“真乃奇人也!”
他微愣了愣神,拱了拱手,小声问道:“敢问姑娘,这《皇朝论》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若有机会,还请姑娘代为引荐,在下必定登门求教。”
菊剑咯咯一笑,道:“你猜?”
东辰心里一震,道:“莫非还是你家表小姐?”
菊剑笑道:“正是。”
东辰怔然,心中忽升一股敬佩和仰慕之情。
菊剑见东辰沉思不语,笑道:“怎么,现在就魂不守舍了?等赢了圣女招亲,表小姐她就是……你的人了,你还怕见不到她么。”
东辰微微摇头,道:“我与她终究是两个世界上的人,她在天上,我在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菊剑咯咯大笑,道:“如此奇女子,这世上独一无二,若是做了你的...娘子,还请你怜惜。”
东辰喃喃自语道:“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我区区凌东辰又如何配得上?相比于她,尘儿似乎更加适合我。”
就在东辰呐呐自语之际,忽听聂少坤小声道:“凌少,你们俩窃窃私语甚么呢?牙齿都快掉地上,也不怕被人发现。凌少,我说你小子的品味怎地越来越差了,竟连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也都看得上。”
东辰定一定神,道:“聂少,你想哪去了。对了,你作完了吗?”
聂少坤嘿嘿一笑,道:“那是当然!若是连这两篇文章都作不出,那岂不真是辜负了我‘小儒宗’的名号。你来瞧瞧,顺便替小弟润润笔。”说着将一张黄卷递了过来。
东辰微一愣神,道:“这样,不太好吧?”
聂少坤道:“这已算是轻微的了。你刚才忙着和那丫头你侬我侬,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哈哈,那些世家子弟作弊手段,当真是层出不穷,令人叹为观止,小弟算是长见识了。”
就在此时,浑厚的钟声又一次响起,依旧是三声,空旷而悠远。
钟声停下,众人纷纷起身交卷。
聂少坤笑道:“得勒,看来你是无福消受小弟的佳作了。不过我也知道,你向来不擅长附庸风雅。”
钟声刚过,但见战天下再次走上招亲台,喊道:“时间到,各位贤侄请交答卷,过时不候。丫头们,把各位公子的大作都收起来吧。”
众婢女收完卷轴后,战天下续道:“下午发榜,还请诸位贤侄前往观月楼下查看名次以及进阶与否。”
众公子压抑许久,一经解放,如鸟入山林,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