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出事了。”
李衍的心中一沉,太阳穴猛跳了两下,骚乱渐起。
急促的喘息,慌忙的步子,武器上膛的金属颤鸣,统统都朝着三楼涌去,就是摆满了蒸汽单兵的展览过道所在。
“外神!伟大星神警告过你了,这里是黑衣皇帝的摇篮,祂将在这里挑选祂的骨肉皮囊,一手持热水,一手持机械,黑烟从祂的胸膛处流出,终将笼罩世界,所有窥视着此处的不可名状的神明被颠覆。。。”
骚乱越来越近,蒸汽的尖啸刺人耳目,楼下的玻璃寸寸崩碎,飞舞的残影将黄雾搅碎,天地顿时清朗,一轮大日横空。
走在路上的行人慢慢止步,眯着眼睛抬头看陌生的阳光,旋即看见漫天染血的玻璃渣滓如星般落下,一时间惨叫声不断。
“我以为这些说辞都是甄姐编造的呢。”
“愚蠢,盲目!这都是伟大星神的神谕,只有了解了祂的意志,才有可能在无边浩劫中活下来,祂的信徒们将提着煤油灯,踏上伟大星神铺就的道路。”
“就没见过你这么碎嘴的神。。。”
艾克希瓦蒂一定也遭受了污染,而且还病得不轻,鉴于祂存在过的古老岁月,说不定已经被完全污染成一团混沌的意识后,又诞生出一丝清醒的新的意志。
不然祂应该比万物之母疯得更可怕更恐怖,而不是现在这种贱贱的癫。
这股子想法在脑中形成后,艾克希瓦蒂那边沉寂下来,再没唠叨了。
李衍怀抱着猫,想着让严宁躲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他好浑水摸鱼偷走三楼的单兵。
他的手刚触碰到冰冷的门把手,忽觉如芒刺背,汗毛根根乍起。
转头望去,逆光的蒸汽单兵高高跃起,正好跟初升的太阳重叠,发出了耀眼的银色折射光芒,那纯粹的背光阴影下藏着阴森杀机。
李衍猛地直视太阳,双眼被刺得流泪,只在瞬息的余光中辨认出了白银色的机身和雍容华贵的宫廷鎏金花纹。
五核蒸汽单兵,伊丽莎白!
刺目的紫色从伊丽莎白的手肘处凝成,旋即数道半人粗的紫色空间斩尖啸着从窗外爆射而来!
来不及反应,李衍将猫抱在怀中翻身一滚,漆黑矫健的身影在他的身后沉浮,八道颜色各异的巨翼忽隐忽现,【虚假的王座】接下了第一道猝不及防的攻击。
随后祂高举双手,如捧日月,蛇抬头吐信。
【巨匠造物主】!
有缺陷的物质世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二道空间斩变成了一滩水,第三道空间斩变成了一地爆米花,第四道变成了在空中飞舞的钞票,第五道则是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钢铁巨刃,狠狠劈在李衍身上。
咚!
他狠狠撞在木门上,即使被李衍挡在了一臂之外,钢铁巨刃还是横劈进了建筑的内部,幸好不是在残片大厦这样的真正的高楼,不然这一下已经将所有人埋葬。
李衍没有受伤,他看得模糊,在第一道空间斩落下的同时,德缪哥的王座跟着伊丽莎白,凭空消失在紫色的空间裂缝里。
王座缺失两角。
如蝴蝶般飞舞的钞票款款落下,李衍捡起来一张端详,上面印着一个嘴角下压似绷不绷的中年男人,上面写着一万元。
“真草了。”
。。。
房间内陷入一种暂时的诡异的寂静,直到严宁鬼使神差地出声道:“史密斯警官?”
爱德华伦纳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腕被银白色的无情铁手握得生疼。
来者正是穿着伊丽莎白装甲的史密斯!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脸庞消瘦,嘴里叼着一根刚点燃的烟。
“你是之前的那个,现在是史密斯警长,不,不再是了。”
史密斯的眼神黯淡,手下力道更重。
伦纳德沉着脸,凝重地说道:“这位警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对大英人民,对你效忠温莎皇室犯下重罪?”
“不,是你们犯下了重罪,那天我在场。。。”
木门外传来了重重的闷响,甚至连石灰木屑都摇下来一些。
伦纳德单手画圈,又一道门在他身前出现,严宁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只见史密斯警长将他那扇门关上,又从新开的那扇门走出,再次抓住了伦纳德的手腕。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被紫袖皇帝侵蚀的人,紫袖皇帝和门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难怪你也可以。。。”
史密斯充耳不闻,继续缓慢但坚定地说道:“那天我躺在地上,见到你们一个个陆续到场,站在大火残肢和污血之中,高谈你们的计划。”
“那是一个高尚远瞻的计划,你不清楚,我们获得了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那天回去之后,包括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彻夜难眠,思考着一件事情。”
“那几千人的生命,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伦纳德深吸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力,他沙哑道:“那只是几千人,我们谈论的是数以亿计的生灵。”
“不,我看不见数以亿计的生灵,我只看见惨死的几千条人命,他们夜里在我的脑子里哀嚎,在大火中慢慢融化,或在爆炸里瞬间四分五裂,爱德华伦纳德,以你的祖先起誓,告诉我,你会做这样的梦吗?”
伦纳德不作声,门的里面,一道身影缓缓凝实。
史密斯见状了然,看他神色,似在意料之中。
“你当然不会了,既然如此,真假是非,孰对孰错,我已不愿去分辨,你们全都去死吧。”
忽然,他的视野消失了。
一双藕白的手从门后伸出,蒙住了史密斯的眼睛,又一双手伸出,环抱住了他的腰,无数双手伸出,温柔地将史密斯往后拉,他将跌往美好的天堂。
但他不同意,恶魔尚存人间,就是有个真的天堂,他也不去,何况是个假的。
剧烈的空间波动将手全部切碎,门后的万物之母跪坐在星空之上,娴静淡雅,只是微笑。
门在关上的瞬间消失无踪,房间外,伦纳德再开一门,半个身子探进去之时,一记突然狠戾的飞踢轰在他的侧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