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晟夜紧握着笔,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的眼神如寒冬中的北风,凛冽而锐利,直穿人心。玫修容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还未完全散去,她的侍女便暴毙身亡,这一连串的巧合在傅晟夜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他深知,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德全见皇上陷入沉思,小心翼翼地开口:“奴才已经仔细查看了宫中领取药材的记录,发现玫修容确实领过生半夏,而并非附子。此外,贞修容身边的佩儿也确实从张太医处领取过附子。”
傅晟夜猛地抬头,眼神如利箭般射向德全。他挥手一拂,桌上的茶盏被掀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到德全的裤腿上,瞬间冒起一片白烟。德全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大胆!”傅晟夜怒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立刻派人将玫修容从冷宫中接出来!”
德全踌躇不前,面露难色:“皇上,玫修容在进冷宫的第二日便已经服毒自尽了。”
此言一出,傅晟夜怒火中烧,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推倒在地。“放肆!”他怒吼道,“朕早知后宫乃是一滩污水,没想到竟比朕想的还要肮脏!”
傅晟夜负气坐在椅子上,胸膛起伏不定。德全见状,连忙上前吩咐底下人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又奉上一盏新茶,轻声劝道:“皇上息怒啊,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德全自幼服侍傅晟夜,深知他的脾气。此时见皇上怒火中烧,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知道,皇上虽然愤怒,但更关心的还是后宫的安宁和朝廷的稳定。
傅晟夜冷静下来后,他回想起皇后如何陷害惠妃导致她终身不孕,以及芸嫔的事情虽然是太后下的令,但背后也少不了皇后的推波助澜。再加上容昭仪、芸嫔、玫修容的种种不幸,桩桩件件都与皇后有关。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宋家如今已经不同往日,但皇后却依然在后宫中横行霸道。傅晟夜看着地上安柳儿的名字,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命人准备笔墨纸砚,准备起草一道新的圣旨。
大年初一的傍晚,傅晟夜下了一道震惊后宫的圣旨。他宣布云妃和惠妃将协力管理后宫事务,而安柳儿则因下毒害静姬娘娘并涉及导致玫修容、芸嫔、容昭仪等嫔妃的不幸遭遇而被赐自尽。同时,玫修容被追封为玫姬,牌位供奉在宝月堂以示哀悼。
后宫嫔妃们纷纷猜测皇上的用意,而宋含薇更是心中疑云重重。她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架空她的权力,又将所有的罪名都安在安小媛身上。这一切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宋含薇正欲向芳菲嬷嬷询问,却见皇上轻步从屋外走来,仿佛回到了两人刚成婚时的甜蜜时光。他温柔地陪着她用完了晚膳,又与萱月嬉笑玩闹,这一幕幕温馨和谐的画面让宋含薇心中的疑虑暂时消散了几分。
正当她准备开口之际,傅晟夜轻轻抱起萱月,转身步入屋内。芳菲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奉上一杯热茶。傅晟夜接过茶盏,轻啜一口,赞叹道:“还是皇后这里的茶清甜入口,令人回味无穷。”
宋含薇看着皇上与萱月的亲密互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声道:“皇上喜欢就好。萱月,快别缠着父皇了,前些日子夫子布置的功课做完了吗?”萱月闻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撒娇道:“母后,萱月已经尽力了,您就饶了萱月吧。”
傅晟夜见状,宠溺地笑了笑,道:“公主还小,女孩子也不必要求过于严格。”宋含薇见状,只好作罢,心中却对皇上的决定感到一丝不安。
傅晟夜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随口提了一句:“朕今日已命妤若和宝琴替你协理后宫事务,你可不要多想。朕想着萱月渐渐长大,你该好好教导她,不必将万事都压在自己肩上。有她们替你分担些也是好的。”
宋含薇虽心中不愿交出管家之权,但见皇上如此说,也只好表现出大度的姿态,道:“臣妾身为国母,自然应当为后宫操心。只是云妹妹和妤若妹妹那里,恐怕会忙碌些。”
傅晟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两人谈话间,已到了用膳时间。傅晟夜在凤仪宫用完膳后,便决定当晚留在凤仪宫歇息。
第二日清晨,沈清歌刚刚起床,文秀便急匆匆地跑来禀报:“主子,那御膳房的厨子昨夜熬不住鞭打,已经咽气了。”沈清歌闻言,手中正梳理着长发的动作一顿,脸上却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道:“知道了。”
丁香见状,连忙上前替沈清歌梳了一个精致的飞天髻。两侧鬓间插上了珍珠发簪,一侧还佩戴了流苏玉簪,显得她更加高贵典雅。沈清歌身穿一袭豆绿色的竹叶纹锦绣衣袍,自从容昭仪薨世后,她便偏爱上了这种竹叶纹的花纹,觉得它淡雅而又不失韵味。
沈清歌静坐于妆台前,镜中映照出她愈发娇艳的面容,如同初绽的牡丹,清冷而高贵。丁香轻手轻脚地为她梳理着长发,嘴里不经意地提起:“听说那厨子招了。”
沈清歌微微颔首,她的眼眸深邃如潭,仿佛能洞察一切。她轻启朱唇,声音淡然:“是安小媛?”丁香惊讶地抬起头,昨日傍晚圣旨才下,小姐竟已洞悉一切。
“小姐如何得知?”丁香好奇地问。
沈清歌手中摆弄着一只精致的玉簪,淡淡道:“她父亲因贪污被父亲举发,她如何能不恨我?宫中之人,恩怨纠葛,皆因利益而起。”
丁香笑着点头,赞道:“小姐真是聪明绝顶。只是,昨日皇上将协理后宫的权力分给了惠妃和云妃,还追封了玫修容为玫姬,安小媛也服毒自尽了。”
沈清歌的手中的动作一顿,她沉思片刻,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前些日子,因有孕在身,她无暇他顾,未能细查云蓉的身份。加之家中青曼姐的来信提及雪萍小产,她更是将此事抛诸脑后。如今看来,是时候着手调查了。
此时,落霞匆匆走进屋内,手中握着一封信。沈清歌一见便知是青曼的来信。她示意落霞在门口望风,自己则拆开信仔细阅读。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神色愈发凝重。
丁香见状,轻声问道:“怎么了?信中说了什么?”
沈清歌将信扔进火盆中,火光映照着她清冷的面容。她幽幽道:“父亲如今竟与安王勾结在了一起。”丁香闻言,四下张望,确保无人后,才低声问:“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沈清歌摇摇头,她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当初选秀入宫,一是为了替母亲报仇,二是因赵萍不容自己,在沈府待不下去才选择了这条路。虽然进宫前她知道沈清兰与安王关系匪浅,且常出入沈府书房与父亲往来,但自己一直未能得知确切消息。如今身在宫中,府内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曾设想过让雪萍在宫外作为眼线传递消息,但雪萍毕竟是半路买来的,其忠诚度始终让她心存疑虑。直到青曼与她取得联系,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于家中的动态,已经疏忽得太久了。
上次皇上提起派遣父亲出外办事,沈清歌才后知后觉地询问青曼家中的情况。谁知,青曼的回信让她震惊不已——父亲竟然早已与安王勾结。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沈清歌的心头,让她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