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晟夜的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茶水四溅,瓷片碎裂。惠妃的哭声撕心裂肺,她双手颤抖地抓着傅晟夜的衣袖,泪水模糊了双眼:“皇上,本宫的孩子,不会的,他怎么会就这样走了呢?”
傅晟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些孩子中,原本身体最为康健、活泼好动的五皇子,竟然会先他而去。他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银珠和胭脂,眼中充满了寒意:“五皇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两位宫女被皇上的气势所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银珠支支吾吾,最终是胭脂鼓起勇气,声音颤抖地回答道:“那日刺客来袭,混乱中五皇子不幸被奶娘摔落在地,头部重重磕到。太医当时便说需得静养,可我们日夜赶路,五皇子受不住颠簸,病情突然恶化……”
德全在一旁,用拂尘轻轻扫了胭脂一下,怒斥道:“你这个糊涂东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说?若是早说,皇上也不会如此仓促地赶回来。”
谢太医跪在一旁,听到胭脂的叙述,他笃定地点头道:“回皇上,五皇子头部确实受到重击,这是导致他病情恶化的主要原因。”傅晟夜脸色难看的可怕,惠妃在一旁哭泣着“我的孩子。”哭的时间太久,顿时晕了过去。
他望着昏迷过去的惠妃,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他身为帝王,纵然心中难过,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他下令将奶娘杖毙,以此来平息心中的怒火。
在凤仪宫中,皇后宋含薇听闻了五皇子病逝的消息。她那张清秀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容,仿佛一朵在暗夜中绽放的罂粟。她低声道:“许妤若啊许妤若,本宫还以为你得了皇子会张扬许久呢,没想到也是个短命的。”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显得异常阴森。幽暗的灯光下,宋含薇的护甲在烛火的照射下闪耀着寒光。芳菲嬷嬷看着皇后如今如此疯魔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她知道,皇后对皇上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只要皇上宠爱谁,她就会与谁过不去。这种疯狂的爱,让她变得如此可怕。
毓秀宫内沈清歌才得知五皇子病势凶猛,竟在短短数月间不幸离世。她站在窗前,远眺着宫墙之外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转首间,她轻声对落霞吩咐:“明日,你让小厨房熬一碗莲子羹,送去勤政殿,和之前一样,不可有丝毫差池。”
沈清歌明白,这后宫之中,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但皇上的宠爱,她亦不能放手。沈家和安王的勾结,她早已知晓,他们那狼子野心,无非是为了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这两个月来,在临朔的日子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理清思绪,也让她更加迫切地想要回到这权力的中心。
然而,傅晟夜却似乎并不着急。据下人所言,往年皇上避暑都是在六月下旬便启程,过了太后的寿宴便回宫,但今年却多待了一个月。沈清歌心中暗自思忖,傅晟夜向来运筹帷幄,她在临朔时亲眼见过那惨烈的场景,但傅晟夜却表现得淡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不禁怀疑,镇北王虽镇守漠北,但此次与漠北休战,他却能及时出现在临朔,这其中定有蹊跷。沈清歌心中清楚,若这一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那她的处境将更加危险。她怕沈家因此牵连到自己,更怕母亲的仇因此无法得报。
在后宫中站稳,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是沈清歌目前唯一的念头。她需要皇上的宠爱来为自己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以便在将来事发时,皇上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牵连到自己。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殿外传来碧云的声音,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前来传达皇后的旨意。沈清歌一想到皇后,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她怎会忘记皇后在背后对自己下的毒手?但此刻,她只能强压怒火,听碧云说完。
碧云走后,落霞紧张地关上门,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沈清歌,“娘娘,若不是皇后娘娘的侍女前来,奴婢差点忘了这件事。这是奴婢前几日从太医院抄来的方子,这两个多月来,皇后娘娘免了后宫嫔妃的请安,奴婢便趁机去太医院查了查。”
免了两个多月的请安?沈清歌接过落霞递来的纸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虑。她轻轻扫了一眼纸条上的药材,黄芪?这明明是一味补气的药材,但为何在皇后这里,却显得如此不同寻常?
她眉头紧锁,将纸条递给一旁的丁香。丁香接过纸条,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轻声说道:“小姐,这……这好像是安胎的方子。”
沈清歌闻言,心中一惊。安胎?皇后竟然在宫中自己养胎?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她的心头炸开。她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细细回想这段时间来皇后的种种行为,却始终无法参透皇后的真实用意。
既然皇后已经派人前来免了请安,那想必过不了几日,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后宫。沈清歌心中暗自思忖,今日从顺贞门进宫时,确实没有看皇后迎接,皇后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是想要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是另有图谋?
第二日,皇上前脚刚走,后脚许妤若就醒了过来。她似乎早已料到皇上会离开,因此表现得异常从容。银珠端了水进来伺候惠妃洗漱,惠妃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淡淡地对银珠说道:“昨日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银珠闻言,连忙跪下谢恩。惠妃扫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知道,从临朔回来的路上,张太医已经告知她五皇子因为月份太小,受不了长途颠簸的折磨。为了保住五皇子,她只好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强撑着回到了盛京。
在回来的路途中她特意叮嘱胭脂和银珠,若是皇上问起五皇子的病情,该如何回答。好在她们事先有所准备,才没有让皇上起疑。
傅晟夜对五皇子的丧礼办得极为隆重。作为皇后的宋含薇,自然也在丧礼上露面。八月十八这天,是五皇子的头七。傅晟夜特地请了道士来为五皇子做法事。在他的心中,五皇子言渊虽然年幼丧母,但自幼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聪慧和康健,他对他寄予了厚望。没想到天妒英才,五皇子竟然如此命薄。
在肃穆的五皇子丧礼上,傅晟夜神色哀伤,他早已年过而立,然而膝下却无一位身强体壮的子嗣,这令他心中忧虑重重。他不仅仅为自己担忧,更为夏国的未来感到忧虑。此刻,他站在众人之中,目光偶然掠过沈清歌的身影。
沈清歌今日身着一袭与自己位分相符的白色素衣,清丽脱俗,仿佛一朵盛开在雪中的白梅。她的头上未簪任何珠花,更显得她清新动人。沈清歌看见傅晟夜眼神中流露出的哀伤,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她想起了那日嘱咐落霞送去勤政殿的莲子羹,心中定了下心思。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最终定格在皇后宋含薇的身上。宋含薇依旧保持着母仪天下的姿态,身穿素服,但在这空荡的衣袍下,却显现出她瘦弱的身姿。沈清歌注意到她的嘴唇看起来没有血色,脸色也略显蜡黄,这与她往日的容光焕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她的目光下移,看见宋含薇的肚子时,那空荡荡的腹部仿佛并没有孕育过生命,这让沈清歌心中升起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