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邃而沉重,笼罩着金碧辉煌的后宫。小东子低垂着,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带起细微的涟漪:“师傅,如今后宫群龙无首,娘娘们各自为营,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心中如悬巨石,沉甸甸的,难以落地。”
德全此刻也深深叹了口气。他的眉头紧锁,仿佛承载着整个后宫的沉重与秘密。他抬头仰望那漆黑的夜空,稀疏的星辰在云层间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后宫中的种种阴谋与纷争。
“皇后娘娘突然遭此不幸,后宫中的那些暗流涌动,恐怕会愈演愈烈。”德全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他知道,这后宫之中,人心难测,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小东子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带着几分恐惧:“师傅,您是说……背后之人?”
德全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这后宫之中,人心如同深渊,难以窥探。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伺候好皇上便是。其余的事,还是少插手为妙。”
小东子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师傅的话中之意。在这充满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能小心翼翼地行事,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两人正交谈间,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环佩叮咚之声。顾惜玉带着贴身侍女芙蓉款款而来。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云鬓高挽,珠翠环绕,一袭锦绣宫装更是衬得她如花似玉。她此行是奉了父亲的嘱咐,前来尽心侍奉皇上。父亲在朝中颇受皇上器重,她也希望借此机会为父亲争取更多的支持。
“德公公,皇上可在殿内?”顾惜玉的声音清脆悦耳,她恭敬地向德全行礼问道。德全看着顾惜玉这番打扮,心中已然明了她的来意。他微微颔首,声音中透出一丝敬意:“皇上正在殿内批阅奏折,小主稍等片刻,容奴才前去通禀。”
顾惜玉轻声踏入勤政殿,手中拎着精心准备的藕粉莲子羹,香气四溢,令人垂涎。傅晟夜正坐在案前,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但见到顾惜玉,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
两人相对而坐,顾惜玉将藕粉莲子羹奉上,傅晟夜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们交谈了一下午,当晚,傅晟夜决定留宿在福阳宫,与顾惜玉共度良宵。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后宫,傅晟夜下令晋封顾惜玉为充仪,这一决定既是对顾惜玉的宠爱,也是对顾家的安抚。自从去年顾充仪导致静嫔小产后,顾家虽然立了大功,傅晟夜就一直想晋顾惜玉的位分,可那段时日宫中接连小产,傅晟夜两方平衡下抬了顾家为从一品的大臣,随后又逢许贵姬生子,许多事耽搁下来,已经过了一年之久,顾氏的位分耽搁太久,况且顾家如今也在朝中得力,也该补偿顾氏。
沈清歌听闻这个消息后,只是淡淡一笑。她明白,只要顾家在朝中一日,顾惜玉在后宫的地位就不会动摇。她走进内室,看到条几上放着一件婴儿的小衣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她点了一炷香,心中默念:“孩子,你放心,伤害你的人娘亲不会放过。”
她与顾惜玉之间的争斗早已不死不休。即使没有孩子的事情,顾惜玉也不会放过她。因为楚月泽的存在,她们早晚都要翻脸。更何况如今她们同在宫中,更是势如水火。
就在这时,落霞轻声走了进来,附在沈清歌耳边悄声道:“小姐,青曼来信说,春华嬷嬷的弟弟已经转移到了江南,青曼叮嘱他不要再回盛京。看来惠妃应该还没察觉出异样。”沈清歌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她心中松了口气。她知道春华嬷嬷并未依附自己。不过,她并不着急,如今瑶光宫里有自己的眼线,月娥虽然是洒扫的奴婢,但也能察觉出一二。
如今,她的父亲与安王暗中勾结,安王与沈清兰的暧昧不明,这些消息如同重锤,一次次敲击着她的心。她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但父亲的意图已然昭然若揭——那是要里应外合,颠覆皇权。至于沈清兰,她猜想,那后位的许诺或许正是父亲与安王交易的筹码。
沈清歌心中明白,自己与赵家的仇恨,或许将成为这场宫斗中的一把双刃剑。她不禁思考,若是父亲真的谋权篡位成功,那她与赵家的仇恨又将如何处置?赵家作为朝中重臣,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否则,他们也不会让沈清兰成为这其中的一环。
前些日子,沈清歌在勤政殿偶然间瞥见了一封弹劾赵家的折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赵家和顾家如今在朝中也算后起之秀,炙手可热,竟也有人敢上折子弹劾。沈清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杜秀。
“小姐,外头来了一个宫女,递来了一封信。”丁香的声音打破了沈清歌的沉思。沈清歌接过信,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心中不禁冷笑。她抬眸扬声道:“人呢?”
“在院子里候着。”丁香不解地问道,“小姐,这信……”
“先让她回去。”沈清歌打断了丁香的话,“过几日想办法将她要到宫里来,切记只让她做些洒扫的活计。”
落霞在一旁疑惑地问道:“小姐,那宫女是……”
“是父亲安排的。”沈清歌冷笑一声,“信也是父亲写的。明年开了春选秀,他让我关照沈清兰。刚进宫被内务府苛待时不见他想方设法联系我,如今看我渐渐得宠,倒是想起我来了。”
沈清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如今升了嫔位,连平日里佩戴的簪子都换成了宝石翡翠类的玉石。她摆弄着手上的流苏玉簪,这是前阵子皇上刚赏给她的。然而,按照宫中的规矩,她如今的位分并不能佩戴流苏。
文秀端着内务府刚缝制的衣裳走了进来,沈清歌抬眸瞥了一眼,眉头微蹙:“怎么又是蓝色的?”
“内务府的人说,按照位分娘娘如今可以穿正蓝色、钴蓝的服饰。”文秀恭敬地回禀道,“他们让奴婢拿回来给娘娘看看,若是娘娘看不上,再换了其他来。”
沈清歌看了一眼托盘上深色的衣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悦。她想起刚入宫时内务府的薄待,她淡淡地说道:“你去回禀内务府,就说本宫一向喜爱浅色的衣裳,这般深色的衣裳不适宜本宫。”稍后又顿了顿,“如今内务府的主管是曹公公?”
“是的,娘娘。”文秀回答道,“曹公公是内务府的主管,掌管着宫中所有宫女太监的调配和衣物饮食的供应。”
绿桃在一旁轻轻颔首,眼眸中闪过一丝精明:“曹公公在内务府中可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见风使舵,懂得如何揣摩人心。娘娘可得小心提防着。”
沈清歌回想起容昭仪临终前的回光返照,那番话犹如重锤击在她的心头。她记得容昭仪告诉她,连翘的卖身契是从内务府得来的,这其中若没有皇后的默许,连翘又怎能如此轻易地分到了她的宫中?这后宫中,能如此派人这般做的只有内务府,想来内务府的曹公公应该是皇后的人,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