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尚目光平静如止水,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已经超脱了一切尘世纷扰。
而那道青色的雷电巨龙则毫不留情地向他扑来,带着无尽的威势和力量,将他紧紧地缠绕起来。
雷电巨龙疯狂地撕咬着王天尚的身躯,尽情释放出它的能量。王天尚的身体被强大的电流所笼罩,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然而,他却始终保持着那份超乎常人的冷静与镇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天尚身上的衣物开始变得残破不堪,原本的皮肤也渐渐被烧焦,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但他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似乎这些折磨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考验。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再议论,看着这威势赫赫的雷劫,目光全都紧盯在渡劫之人身上。
天地雷劫充斥着毁灭的威能,但又蕴含了新生蜕变。
对于有远大抱负的修士来说,雷劫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它能够更好的锻造你自身的无垢琉璃身,只要撑得过去,对你的方方面面都有极大的提升。
在这种生死之间的独木徘徊之中,最能够接触天道真意,也最能够看到自己之后的路。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修士是不会使用外力帮助度过雷劫。
一旦自身没有完全承受,那就属于渡过天劫,但并不成功的残次品。
这样的修士只能永远停留在元婴,几乎绝了化神的可能。
思索之间,雷声轰鸣,青色的雷霆巨龙摆动着龙尾,发出一阵愤恨的咆哮,随后自身的能量消散,身躯溃散在天地之中。
此时的王天尚身体被电得惨不忍睹,犹如一块烧焦的黑炭,全身散发出丝丝缕缕蒸腾的热气。
他那原本的肌肤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坚硬的黑色碳化物,仿佛一层硬壳紧紧包裹着他的身躯。
这层黑色物质不仅布满了他的身体,还呈现出龟裂的状态,裂缝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宛如燃烧的炭火,让人触目惊心。
“咳咳!好恐怖的雷劫,没想到老夫沉淀三百年,这第一道雷劫就让我如此狼狈。”
炭黑色探人张口喷出了一团血雾,由于胸口的剧烈浮动,导致身上的黑炭直接崩开,露出的并不是皮肤,而是直接裸露在外的血肉,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
但随后他的身体立马被一股湛蓝色的水光包裹,一股浓郁的气血和玄妙的气息,从他的身体蓬勃而出。
那气息犹如惊涛骇浪,永不停息,生生如是。
很快,他那表面被雷劫劈中造成的碳化身躯渐渐脱落,从而展现的是一副新生完好无损的皮肤。
随着黑炭的完全脱落,他的气息似乎发生了一些蜕变,比之之前驳杂的气血似乎纯净了不少,飘浮不定的气息也稳定了不少。
“雷劫一渡一蜕变,最终成就陆上仙。”
有位年老的紫府大圆满修士感叹道。他的紫府早已经进无可进,也早就达到了渡金丹劫的时期。
可惜渡劫凶险,弄个不好就身死道消,他并不是不敢,而是渡金丹劫需要大量的准备。
对于他这种自己就是家族中顶梁柱的存在来说,自己的渡劫还要考虑的因素太多。
渡劫失败,家中没有顶尖的战力,势必会要衰落。且需要消耗家中巨量的资源,若是没个结果,对于家族的打击也是巨大。
利弊权衡之下,他只能无奈的选择放弃渡劫,为家族培养出下一位紫府。
因因果果,承其恩泽,便要还他因果。
他长叹一声,回想起自己当年之日,风流潇洒,把酒言歌,自己是家族中兴,天资不俗。
成就紫府之时,正值壮年。当时家中共有三位紫府坐镇,对于紫府家族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水平。
他年轻气盛,本想剑指金丹。可没想到时运不济,连番大战之下,变故不断。
家族中一位紫府修士在前线陨落,另一位紫府修士也是外出云游探索遗迹与人争斗受了重伤,哪怕家族倾尽全力救治,依然撒手人寰。
自此家族元气大伤,外部势力虎视眈眈。
群狼环伺之下,他一个新进的紫府不得不扛起家族的大旗,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族在风风雨雨中度过了百年。
他的天资让周围紫府感慨,哪怕是家族困难之境,他依然能逆境而上,将修为修炼至紫府大圆满。
曾有人感叹他“若无身后之事,必是金丹。”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方有身后家族这个拖累,除非完全抛弃,才能放手一搏。但家族生他养他,让他行那些无人道之事,他无法做出。
时间恍然,眨眼百年。
经过他苦心经营,家族也算是蒸蒸日上。在战场上的家族修士经过血与泪的历练,有好几位活着回来后都成为家中的中流砥柱。
筑基大圆满也有好几位,其中有不少正值壮年,突破紫府的几率极大。
但随后的问题随之而来——资源不够。在此时期,他的修为也已经到达了紫府大圆满。家族之中又同时出现了好几位能够突破紫府境界的后辈。
可是资源有限,百年的经营也勉强只凑出一份突破金丹的资源。
可他若是用了,几十年之内这些达到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没有资源,根本无法突破紫府,大好的时光浪费。
他也不希望这些后辈进入擎天计划,毕竟是自己苦苦经营悉心教导,实在不甘心这样的好苗子落入他人口袋中。
思索再三,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放弃这次突破的机会,让所有有能力突破紫府的家族后辈,留下底蕴。
在其他修士的感叹和嘲弄声中,他神色安然,目光温润,眼前浮现出家中子弟参拜他的场景。
百年经营,家族又有中兴之势。
回想起自己曾经少年之时参拜长辈的场景,他还疑惑为什么坐在高堂之上的长辈脸上除了笑容之外,还有似有似无的愁苦。
如今坐到这个位置,才明白当时那些家中顶梁柱的心思。
他无法做到王天尚那一般丧心病狂,但内心竟有一丝丝理解他,他们两个是截然相反的选择,因此有不同的路。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摒除,目光继续看向山谷中央,只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暗暗感叹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