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召集文武百官开朝会的地方叫凤凰大殿,是清凉宫里的主要建筑,位于宫内中心,从四个宫门进入均可直接到达。
凤凰大殿占地甚广,除主殿堂外,四角还有四个分殿,进入主殿的台阶就有五十层。在主殿大门两侧有一对栩栩如生的麒麟石雕,甚是威风。
整座大殿富丽堂皇,宏伟气派,看见这么美轮美奂的殿堂,真让人以为到了天上。
黄帝领着艳魔、玉女、巨灵胡和五丁来到凤凰大殿高高的台阶下面。
仰视大殿,不由肃然起敬。见殿门两侧各有四名警卫,手执长枪威然伫立,身上穿着皮甲,头戴铜盔在阳光下光闪闪的刺人眼目。
刚站定不长时间,大殿内一声接一声传出宣他们进殿。
黄帝一行便拾阶而上,步入大殿。
大殿内甚是宽敞明亮,金碧辉煌。虽然在通道两旁已站满了人,却一点看不出拥挤。
通道前方是一面双凤朝阳图案,活灵活现。在图案前面有张横榻,上面端坐着西王母。身前是御案。
西王母头戴双凤攒球冠,身穿绣有飞凤的黄衣袍,面容庄严,不怒自威。比穿便装时更显得年轻和美丽雍容。
在西王母身后分左右站着四名美婢,穿着和相貌都一模一样,垂手肃立,目不斜视,若非美丽的大眼睛间或眨动,必疑为雕像。
通道左侧显然都是文官,而右侧之众佩刀挂剑,披甲顶盔显然都是武将。合文官武将有接近百人。
黄帝等人直到御案前扑拜于地,黄帝朗声道:“中土帝君黄帝带属下拜见王母仙驾!祝王母寿与天齐,福比海深!”
巨灵胡等人也不敢抬头。
西王母道:“你们都站起来吧。”
黄帝等人这才站起身,仍不敢抬头正视西王母。
黄帝心中暗想:他们开朝会把我们叫来干什么?
西王母派人到行宫通知黄帝带随行之人来大殿时,黄帝还和怡春思秋二女泡在小楼的卧榻上未起来,以致连早饭也没吃。
西王母又道:“今天是十天一日的朝会,谁有大事禀奏?”
左侧有人道:“文务方面没有大事禀奏。”
右侧有人道:“臣有一事禀奏。”
只见一人走出跪拜在御案前,又道:
“昨日,在淫女市有一家店户的女主人被人打死,店内两名淫女被抢走。”
西王母道:“可进行调查了吗?”
那人道:“臣已经做了调查,与中土来的黄帝一行有关。”
西王母道:“可有证据?”
那人道:“有人证,当时他们还打伤四个护院,那四个护院可认出打死女主人的凶手。另外,宫门守卫也证实黄帝一行外出后,带回两位女子。”
西王母的目光落在黄帝脸上,道:
“黄帝,抬起头来。你可曾听见他的话?”
黄帝恍然明白:让自己一行来参加朝会,敢情是受审来了。
正欲辩解,旁边巨灵胡“嗵”的跪下,道:
“启禀王母仙驾,我叫巨灵胡,是黄帝的下臣。那妇人是我推门时撞倒,实属误伤。抢女之事更非事实,那二女本是黄帝大尊以前的婢女,失踪多年,我们找到她们,实是主婢团聚。望王母明察!”
黄帝也急忙跪在巨灵胡身边,补充道:“那二女一名怡春,一名思秋,现在就在我住处,王母仙驾不妨派人叫来问明。”
西王母道:“巨灵胡已承认误伤人命,罪不容恕!来人!”
旁边的侧门走出四名佩刀大汉,一齐向西王母施礼,齐声道:“请王母仙驾示下。”
西王母道:“把这个巨灵胡打入死牢,待大惩之日处斩!”
四名佩刀大汉过来,抓起巨灵胡四肢,平举着从侧门走出去了。
黄帝慌道:“王母容禀……”
西王母截声道:“不管你与那二女以前有私无私,她们进入淫女市就是淫女!万恶淫为首,更不可轻饶。来人!”
侧门又走出四个佩刀大汉,施礼后等着西王母吩咐。
西王母道:“速去黄帝行宫抓捕那两名淫女,打入水牢,囚禁五年。”
黄帝闻言大惊,急道:“王母的惩处实在太重了,她们本是无辜的啊!”
旁边有人冷道:“王母仙驾金口玉言,不会反悔,你怎么求也没用了!”
那四个佩刀大汉已经昂然离去。
黄帝挺身站起,道:“不知王母如何惩处于我?”
西王母道:“你也身为一国之君,当知治国之道在于依法重惩。姑息养奸,后患无穷!你身份尊贵,又是远方客人,我也就不追究了。”
黄帝还想顶撞几句,身旁玉女悄悄拉了拉他衣服,他便咽下了要说的话。
也知道不能因小失大,现在正是西王母决定帮不帮他的节骨眼上。
西王母道:“黄帝一行可以走了。”
黄帝带几人返回行宫时,怡春和思秋已经被带走了。
他们聚在大屋,一下子陷进愁云惨雾里。
连五丁也蔫了,谁都不吭一声。
闷了半天,玉女起身道:“我去找凌烟仙子,让她给说说情。”
黄帝一筹莫展,心乱如麻,也只好让玉女去了。
心中觉得憋气又窝火,正事没什么进展,却惹出了麻烦。巨灵胡要是真的被处斩,唉,岂非是自己害了他!还有怡春和思秋,在水牢囚禁五年,会遭受怎样的折磨啊!
不过是误杀了一个寻常妇人,西王母就如此大动肝火,不依不饶,眼里哪还有自己这个帝君!
转对艳魔道:“去让那两个妇人弄些吃的来,我要喝酒!”
艳魔就去通知了厨房的两个厨娘。
黄帝一直喝到了中午,玉女去而复返,一进来,就夺下黄帝的酒杯,道:“你还喝呀!我就知道你一定借酒消愁。”
黄帝喝得面红耳赤,酒气熏熏,对玉女道:
“怎么样?”
玉女叹了口气,坐下来,道:“凌烟仙子说这种事,她不管……”
黄帝漠然一笑,道:“她不管拉倒!大不了我拼了命,救出他们远走高飞!”
玉女急道:“你别胡说了。”转对艳魔,道:“你怎么不劝他少喝点呢!”
艳魔冷笑两声,道:“我还想喝几口呢!”
玉女对黄帝道:“也不是一点没办法。我从湖边回来又找了两个熟人,他们给我出主意,让我们去求助一个叫房奇的人,他是西王母的宠臣,西王母最听他的话。或许可以救他们。”
黄帝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玉女道:“咱们前去,总该送人家一些礼物啊!空着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呀!”
黄帝道:“送什么礼物?我们又有什么?哦,对了,你那块换酒的玉佩是怎么弄到手的?”
玉女笑了笑,道:“那是我朝人家借的。我与那家店主以前认识,她知道我是西王母身边的人。”
黄帝叹道:“为了让我喝酒,你不惜屈尊朝人家借东西,也难为你了。见那个什么宠臣,咱们送他两匹马,不行,就送四匹。”
玉女道:“两匹就够了。我已经打听到了那宠臣的住处,一会儿你醒醒酒,咱们就去。”
宠臣房奇的住处并不像黄帝和玉女想象的那么气派豪华,而该人的架子却出乎两人意外的大。
他们来到时,守院门的人先去通报,回来说大人正在午睡,不好打扰。
等了有半个多时辰,玉女软语央求,让那守卫再去通报一声。
守卫返回说,大人醒是醒了,还得洗澡。
又等了老半天,玉女再央求守卫去通报。
守卫回来说,大人洗浴完了,正在做按摩。
黄帝这个气就别提了!他想立即返回,被玉女拉住,说反正都等这么长时间了,何妨多等一会儿。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里面才走出一个婢女传进二人。
黄帝和玉女把马匹给了守卫,随婢女走进正房大厅。
见一张软榻占了大半个厅堂,软榻上有一个男人和四个几乎全裸的美女。
男人斜歪在一个美女身上,只穿了件大半截亵裤,四个美女正在为他做按摩。
见黄帝和玉女走近,男人坐直身子,笑道:
“真的是你呀!瞧,我这儿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黄帝心头剧震,他认出这个男人赫然是——
轩辕少野!
他早就听说轩辕少野昔年和神荼来昆仑山请神医马师皇,要为他治脑袋,可在途中轩辕少野把神荼打落悬崖,然后不知去向。
他已改名叫房奇?!
黄帝哂然一笑,道:“你改名叫房奇了?”
轩辕少野冷笑一下,道:“不错。这儿的人都这么叫我。我听说你娶了西陵族的嫘祖,当上了族长。这回又当上帝君了?我真得祝贺你呀!”
黄帝道:“你成了西王母的宠臣,威势赫赫,想必也是呼风唤雨,大有神通。我也应该祝贺你啊!”
玉女忙道:“既然你们以前熟识,就更好了。我们是来求大人的,因为……”
轩辕少野截声笑道:“我已知道了。我是你们认为王母的宠臣,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目光定在黄帝脸上,一字一顿地道:
“皇娥她好吗?”
黄帝道:“很好。”
轩辕少野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又冷冷一笑,道:“就算我玩遍天下美女,得不到皇娥,也是我人生的失败!”
玉女这才明白,黄帝和轩辕少野原来是一对情敌。隐隐感到事情会更不妙。
黄帝道:“就算我失去了生命,我也绝不会失去皇娥!”
轩辕少野道:“你就想让你的手下被砍头?就忍心让你喜欢的女人在水牢受苦遭罪?哈!只要你同意把皇娥给我,我不仅让他们安然无恙,而且你的一切事,我都能帮你办成!”
黄帝哈哈一笑,道:“我只好让你失望了,只怕你到死也不会有机会!”
转对玉女,道:“咱们走。”
轩辕少野笑道:“要斗吗?我奉陪到底!”
黄帝和玉女未留下马匹,跃马返回行宫。
回到大屋,黄帝颓然坐下,叹道:
“我明白西王母为何与我过不去了。她一定是听信了轩辕少野的坏话。”
玉女讶然道:“他不叫‘房奇’?”
黄帝道:“他改名了。我们是一个部落的,小时候就是死对头。唉,有他在西王母身边,对我们实在不利。”
这回连玉女也没咒念了。
吃完晚饭,黄帝和玉女回到小楼。
想到昨夜还与二女软玉温香,尽情欢爱,而今二女却身陷水牢,遭受磨难。黄帝不由浩叹一声,悲愤难言。
正当他在大厅里来回走动,苦无办法时,艳魔领着一位异族美妇走进大厅。
黄帝一见美妇,顿时惊喜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忍住去握美妇手的冲动,急忙让座。
美妇赫然是——露丝。
露丝可知道二女的惨况?
露丝落座,打量着黄帝,笑道:“你好像一点也没老,反而更英俊帅气了。”
黄帝在露丝身边坐下,道:“介绍一下吧,她是玉女。”
转对玉女道:“她叫露丝,应龙的妻子,小丝的母亲。”
玉女对露丝笑道:“经常听他提起你们。”
艳魔在一旁道:“他对小丝念念不忘。”
黄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
“那是不争的事实。”
投目露丝,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露丝仍然专注地打量着他,笑道:
“我和小丝回到北极岛,见到了应龙。我们没待几天,就一同来了昆仑山。因为应龙说他得去镇守地穴之门,是西王母授意的。我和小丝就一直住在这宫内……”
“她怎么没来?”
黄帝急不可待地问了一句。
想到小丝,他就心跳加速,热血沸腾。是啊,毕竟是他的梦中情人啊!
露丝道:“小丝在我们来不久,就跟着圣女、神女和玄女上天了。她为了你的死悲伤了挺长时间。有上天机会,就想去散散心,谁知她们一去不归。”
黄帝大感失望,但这消息还不算太坏!
便道:“但愿她们都在天上过得好。”
艳魔对露丝道:“你不知道吧?我们昨天找到了怡春和思秋,可今天就被西王母关进了水牢,得囚禁五年呢。”
露丝立即色变,道:“她们在昆仑山,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黄帝叹道:“她们来不久。”
不愿提及二女做淫女的事,又道:
“你和西王母关系怎样?能不能说说情?”
露丝叹道:“人家能把咱们放在眼里吗?就是应龙想见王母一面都难。哦,对了,我看那个房奇好像你们族的轩辕少野,听说西王母挺信他的话……”
黄帝道:“他就是轩辕少野。我们已经去找过他,不行。”
露丝道:“那怎么办呢?”
黄帝叹道:“现在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露丝起身道:“我去找一找熟人,看有没有办法。总不能不救啊!”
黄帝三人就送露丝出了大厅,让艳魔陪她离去。
他见夜幕降临,便对玉女道:“你先进屋去吧。我溜达溜达。”
便信步通过一个小门,进入了大花园。
花香袭人,百花斗艳,可惜他毫无游花逛景之意。
穿过花径,到了院墙处,腾身跃起,翻过墙来。然后轻身前掠,凭自己的记忆奔来轩辕少野的住处。
他想偷着看看轩辕少野会采取什么行动对付他,按说,轩辕少野绝不会不采取行动的。
他刚到轩辕少野的住处,便见院门里驶出一辆马车,往东南方向疾驶而去。
见并无马匹跟随,黄帝飞身追上马车,默运“穿透大法”,用“神眼术”望进车厢。
他一见之下,却吓了一跳。
车厢内坐着的果然是轩辕少野。
让他吓一跳的是他的目光不仅“穿透”了车厢,连对方的衣服也“穿透”,在他“神眼”里对方身体一丝不挂,“透视”得干净而彻底。
他是第一次实际应用“穿透大法”,收此奇效,心中甚是欢喜。
他收功纳气,放慢追行速度,只是远远地盯着。同时注意利用路旁的树木隐蔽身形。
马车在一片竹林前停住了。
黄帝认出这竹林正是西王母“荷花舍”的所在,看来轩辕少野是来见西王母的。
少野在马车停下之后,就下了车,走进竹林。
马车沿原路返回。
黄帝追随少野进了竹林,奔来“荷花舍”。
在竹林处,少野被暗中闪出的四个警卫拦住了。
少野冷道:“废物!连我的脚步声也听不出来?”
那四个警卫乖乖的又缩回暗处去了。
黄帝怕惊动警卫,知道作为西王母的警卫定非庸手,遂又运“穿透大法”,用“隐身术”先行闪到雅舍,伏身到房顶后坡。
然后用“神眼术”透过房盖望进室内。
一望又是一惊,见下面是个大浴池,明亮的灯光下,浴池里泡着白白胖胖的西王母,微闭着美眸,似乎在想什么,又像是在打盹。在池边肃立着两个美婢,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停了。在他眼里也是赤身裸体。
这时,少野踏步走进浴室,一边脱衣,一边笑道:“怎么不等我来再洗呢。”
见此情景,黄帝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见,少野与西王母关系已超过了君臣。
那两名美婢见少野脱光入池,便悄悄退出,把门关严。
西王母仍然不睁眼,道:“怎么才来?”
少野轻轻撩水为西王母洗着身子,陪笑道:
“黄帝去找我了,耽误了一会儿。他可能打听到,我是你的宠臣,想让我帮他说说情。”
西王母道:“他绝想不到,让我那么做的却是你。”
少野笑道:“王母对我的恩德,我到死都不忘。”
西王母慢慢挑开眼帘,嘴边掠过一丝笑意——她的笑很好看。笑完,道:“你这张嘴就是甜。不过,不许再说‘死’字。不吉利。”
少野笑道:“我不说就是了。”
顿了顿,又道:“王母真想送那黄帝上天?”
黄帝心头剧震,敢情连这么重要的事,西王母也告诉了少野。
西王母道:“我还没太想好。”
少野道:“黄帝这个人哪样都好,可听说就是野心极大,而且冷酷无情。他夺取同母异父哥哥炎帝的帝位,可见一斑。我替王母担心,他一旦势大,会不会威胁到咱们昆仑山?”
黄帝真想下去把少野一把捏死!
他最害怕西王母听到的,少野却偏要说出来。
西王母笑了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不论天上还是天下,谁想和我作对,都没有好下场。”
听了这句话,黄帝才看到这个女霸主冷酷无情的一面。
就在这时,门外传进美婢的声音,道:
“启禀王母,公主求见。”
两个人出了浴池,少野急忙出来,取过一件浴衣为西王母穿上,又为她系好束带。
西王母亲了少野面颊一下,道:“去卧房等我吧。”
少野就进了浴室右边的门。
西王母却走进了左边的门……
黄帝移动了一下位置,追着西王母望下来,见这屋是个雅室,正是那天西王母接待自己和玉女的房间。恍然明白,这些房间都有门相通,这雅室和浴室也连着那个卧室。
就见凌烟仙子正坐在软墩上,西王母已经坐到软榻上。
那两个美婢正为西王母梳理头发。
凌烟仙子道:“娘……”
西王母板着脸,截声道:“你为嫘祖选了个好女婿!是个浪荡子!风流无度,拈花惹草!你还有脸来为他求情!”
黄帝只觉脸颊一阵发烫,听见被人骂,这滋味真不好受。
他知道凌烟仙子一定比他更难受。
这一刻,他对凌烟仙子充满了敬意和歉疚。
凌烟仙子道:“母亲总得照顾一下他作为帝君的尊严啊。”
西王母道:“他指使手下大白天杀人,还抢走了两个淫女回到行宫鬼混,他自己要帝君的尊严了吗!又想过我的尊严吗!你走吧!”
凌烟仙子欲言又止,还是起身离去了。
黄帝这才明白,凌烟仙子正是怕说情失败,才谎说不关他的事。
黄帝猜测西王母和少野接下去除了欢爱,也不会再谈论别的关于他的事,听之无益,见之羞耻,不如离去。
黄帝离开“荷花舍”,返回行宫时,他对西王母的崇敬之情已经一扫而光。
西王母在他心目中不再是神圣的女王,甚至也不再是能够让他尊敬的长辈。而是一个虚伪、强横而又淫欲旺盛的女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