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组观剧回来的那个晚上,受凉风邀请,天海和麻乃去凉风房间里喝茶时,这位前辈就告诉了她们两人,“我要毕业了。”
天海愣住,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惊愕中,麻乃已经脱口而出,“请允许我跟您一起毕业!”
惊恐的大个子看了看凉风,又看了看麻乃,到底没有把那一句“我也要毕业”说出来。
却更加心乱如麻……
凉风要毕业了,要是连麻乃也走了的话,就只留下她了吗?
她终究也成了孤独的一人了吗?
而凉风一改刚刚的温和,收起笑容的她毕竟是一组的top又是上级生,严肃起来很是可怕。
她质问麻乃,“佳子,我可是好好地成为了独当一面的top才毕业的!佳子你能说自己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舞台人了吗?”
佳子在痛哭中摇头。
这个问题,连天海也不敢说是,特别是刚刚看完雪组的公演后……
绚希在舞台上的样子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同期又向前迈出一大步,更遑论还有杜!
凉风见麻乃并非理智全失,语气也舒缓了一些,“好好成为了独当一面的舞台人之后,再堂堂正正地毕业,知道吗?”
麻乃也只能抹着眼泪,她不想答应的。
可凉风用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也只能在迟疑一阵后,极不情愿地点头。
麻乃答应留下来,终于达成所愿。
提着的心放下后,凉风又化身那个温和的前辈,循循善诱道:“等你毕业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聚餐玩耍哦!”
麻乃暂时被稳住,凉风又将目光落在一直垂着头,保持沉默的天海身上,“至于佑里,佑里竟然没说要和我一起毕业,我好难过啊!”
天海的眼睛憋得通红,她才又气又难过呢!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前辈,竟然拿毕业来开玩笑!
“不过还好你没说出来!不然我可会生气的哟!”凉风却突然话锋一转,冷漠眼神里的怒意并不作假,“会非常生气!”
凉飕飕的声音让天海打了个哆嗦,显然她已经进入下级生畏畏缩缩的状态中。
正如凉风所说的那样,她带着打量的目光里藏着的却是殷切的期盼。
要是天海还敢如剑幸毕业时那样,没有一点责任担当得要跟她一起毕业的话,那她这两年的教导就白费,当初让绚希组替去雪组的折腾更是白费。
而若是天海不行,双子中就只剩绚希可担大任,可绚希终究不属于月组,是月组最后选错了人……
因为这样的天海担不起月组,月组耗费了漫长六年培育出的,是一个没有勇气站在船头的船长,那又要来何用!
“我得留下来。”天海老老实实坦白,“就算我多想和kaname桑一起毕业,也不行。为了月组的稳定,不能那样这样做……我知道的!”
相较于天海的垂头丧气,凉风却满意点头。
显然她很开心,“毕竟我认为佑里继任top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这话就根本不顾天海死活。
因为沉浸在凉风要离开的悲伤之中,天海还没意识到,她将会是下一任月组top,继任的年份就是近在眼前的明年。
不过还好,下一刻凉风便让天海从地狱的最底层上升了几层,“虽然可能会比律酱的新组要晚几个月,但能看到你们一起登上top的位置,作为前辈,我可是很骄傲的!”
还在抹泪的麻乃:???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天海也抿着唇,无声而倔强地抗议,这跟有没有伙伴没关系!如果可以她希望前辈能一直在……
“别害怕……”凉风终于良心发现,安慰起天海,至少她身边还有麻乃呢,“佳子留任的话,大概率还在月组……”
麻乃眨巴着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也就是说绚希组替去雪只是权宜之计。
她早早便是内定的新组top人选?
而天海和凉风她们早就知道?!
接下来,凉风还希望她和天海搭档?
麻乃自然不会对凉风有意见,但天海竟然瞒着她的事儿可没这么容易过去……
在整个《puck》公演的前几天里,这两个人一直沉浸在凉风即将毕业的悲伤之中。
然而,当她们逐渐接受这个现实后,麻乃便开始寻找机会向天海秋后算账了。
“天海氏难道不清楚吗?”麻乃开门见山地质问。
此时,一同出来逛街的天海直接傻眼了,她紧张地问道:“知道什么呀?”
“当然是律酱决定转去新组并成为 top 的事情……”麻乃语气带着不满,大家都是好朋友,干嘛非要瞒着她。
听到这里,天海深吸了一口气。十一月的东京,气温骤降,寒冷的空气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个,”天海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试图解释道,“我其实是可以说明一下情况的……”
麻乃将目光投向天海,自下而上地审视着她,眼神充满了压迫感的同时,简洁明了地说道:“请讲。”
此刻,天海心中暗暗叫屈,明明是绚希和凉风惹出的麻烦,却要自己来收拾残局。
就是说真是倒霉啊,最终受到伤害的总是她!
“实际上我和律酱最开始也认为是去新组当二番手的,但今年五月的时候,我和她才有些猜测……”
天海努力想着合适的措辞,“九月份你们都已经离开宝塚之后,律酱才接到剧团的通知……”
而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麻乃呢?
其实是因为就在那个时候,绚希的爷爷被确诊患上了胃癌,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心烦意乱、忧心忡忡,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提及此事。
至于天海,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明白这个时候不该多嘴,以免给绚希增添更多烦恼。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忙碌于各自的事务之中,渐渐地便将这件事淡忘了。
如果不是凉风突然提起,恐怕天海和绚希都会彻底遗忘这件事。
事实上,与其说是两个人忘记告诉麻乃,倒不如说是他们下意识地默认了麻乃已经知晓了这一切。
麻乃瞪大眼睛看着天海,心中虽然有些不平,但也只是口头抱怨了一句:“你们两个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对不起……”天海自知理亏,连忙道歉。
说完,她还不忘在最后关头坑一下自己的同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而且我之前还以为律酱会在你生日的时候告诉你呢……”
麻乃就听出海天是在告状,却越发觉得这两个人太过幼稚。
她没好气地说道:“律酱的那一份,等我们回到宝塚再跟她算账!”
听到这话,天海心中的委屈顿消,瞬间十分满足。
就是说,既然是好同期,那谁也别想逃!
而那条除了雪组,月组也要进行top交替的消息传开后,绚希那原本安守本分的粉丝们也跟着躁动不安。
月组的二番手不就是天海,绚希的同期吗?如果天海都能上top,那绚希呢?没人知道答案,却也跟着焦虑不安起来。
当事人绚希则在公演结束后的第二天就进入放假模式,她去和紫一起找房子了。
原来公演结束当天,绚希约紫出去玩时,紫便告诉她自己打算搬家的事情。
绚希虽然好奇紫为什么突然搬家,但还是懂得尊重前辈的隐私,她只问起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房子找好了吗?”
紫也坦然,“还没呢!”
她最迟只要在三月前找到房子就好,不过,考虑到之后的演出日程,如果能在这几天定下来,就再好不过了。
看到紫有些烦恼的表情,绚希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刚刚搬家的真琴,“马米桑的公寓好像还不错……”
“诶?”,紫对绚希突然提到71期的真琴翼表示惊讶,不会是她想的意思吧?
绚希问到:“朋子,会介意吗?周围有剧团演员住着……”
“果然!”紫在心里感叹。
她摇摇头,真琴和剧团的其他人能搬过去,就说明那里的安全和隐私性都不错。
所以理所当然的,紫好奇起位置,“怎么会!你知道在哪里吗?”
绚希点头,真琴搬家时可是请了几个在宝塚的好朋友一起去吃饭了,“我知道!明天带你去!”
再然后,紫便火速敲定了搬家事宜,收到爸爸填好的连带保证人的表格后,她便与中介签了约,租下房子。
而有意思的是,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竟然问绚希是不是要和紫一同入住,还强烈安利两室的房子给她们……
莫名红了脸的绚希连连摇头,解释是来陪朋友一起租房的……
紫也说只要一室一厅的户型就够了,她一个人入住。
对此,那位小哥甚至还有些遗憾。
绚希在紫办好手续后自告奋勇帮忙搬家,搬家的时候绚希才发现紫的东西很少。
“住在宿舍里还置办很多私人物品的话,换宿舍的时候就会很麻烦……”
紫给出的理由和麻乃异曲同工。
绚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还以为娘役们会有很多衣物……”
紫看了眼绚希,“的确要比你的衣服多一些……”
又被紫吐槽了,绚希摸摸脸当没听见,还是继续干活吧!
而关于紫搬家的原因,也是因为绚希。
自从决定和绚希组成控比后,紫考虑到以后少不了陪搭档早出晚归,继续在宿舍住的话,洗澡和做饭都不容易。
但绚希问起时,字却只说了事为了方便工作。
经过漫长而辛苦的搬运,终于完成了搬家后,绚希特意准备了一大堆五颜六色、香气扑鼻的浴球送给紫,以此作为她送给紫的乔迁之礼。
当她把那盒沉甸甸的浴球递到了紫的手里,同时还兴高采烈地说着:“恭喜朋子!以后你就可以尽情享受泡澡的快乐啦!”
紫略微诧异,却还是满含欢喜地接下,却被手里的重量微微惊到,“好重……”
这还真是满满一盒浴球……看来绚希真心实意得为她的洗澡自由感到开心。
紫忍不住嘟囔,“你这样说,好像我是为了能够泡澡才搬出来似的!”
绚希笑得憨厚,然后稍稍凑近一些,满怀期待地恳求道:“嘿嘿,还有!还有哦!最最重要的事情呢!”
紫好像明白她的心思,便把礼物放在一旁,故意配合着她,装作好奇地问:“哦?是什么呀?快说来听听。”
绚希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想申请留宿在这里的资格!这样以后即使我们不在一个组工作,也能尽情地找你一起玩耍啦!”
听到这话,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果然在绚希心里,她和自己是好朋友呢!就算不一起工作,也还会是好朋友!
但紫还是轻轻弹了一下绚希的鼻尖,直接拒绝:“不行哦,我拒绝!”
显然自我感觉良好的某人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绚希立刻拉住紫的衣袖,急切地追问:“为什么嘛?”
紫指了指里面的卧室,用温软的声音地解释道:“我的床可是单人床哦,而且最近工作那么忙,如果休息不好怎么行呢?”
然而,绚希并没有轻易放弃,她高高举起右手,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迅速回答:“那我申请睡沙发总行了吧!或者打地铺也完全没问题啊!”
紫拉下绚希的手,继续驳回理由,“说的就是你啊!不要仗着看起来健康就肆意妄为!步行十分钟的距离,你开车的话只要三分钟的程度,不要偷懒哦!”
绚希坐回沙发委委屈屈,“好残忍!”
这沙发还是她和紫一起挑的呢!都没资格躺一躺的吗?
紫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耍无赖的绚希,“哪里残忍了?”
大个子将自己的表演能力发挥到极致,“在那么深的夜里……”
紫很给面子地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嗯?”
多少有点心虚的绚希努力让自己把话说完,同时还不忘观察着紫的表情,“让我一个人这么晚回家……”
差点就被这个小无赖给气笑了,紫十分认真地开口询问,“律酱,你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好在某人还是有羞耻心的,只见她红着耳朵,恼羞成怒地抗议道,“朋子!”
紫故意装作一脸迷茫的样子,“怎么了?”
绚希开始强词夺理,“我好歹姑且算是个 20 多岁的女孩子吧!”
紫不紧不慢地晃了晃食指,“‘姑且’和‘算’这两个词可以去掉哦,律酱确实是女孩子没有错啦。”
绚希仿佛看到了希望,突然变得异常兴奋,觉得紫肯定不会忍心让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在深夜里独自回家的。
于是满怀期待地问道,“所以呢?”
紫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再然后,她就对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掉进了绚希设好的陷阱里,而感到十分惊讶与无奈。
的确,放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走夜路或者一个人开车回家的确不太恰当,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自己可爱的后辈的时候……
但鉴于如果现在就答应她,绚希一定会得意忘形,所以紫咬死了不肯同意。
于是,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在天海还没回来之前,绚希该留宿还是留宿,该过来混吃混喝,还是过来混吃混喝。
仅仅在紫搬家的第一周,她就去紫那里叨扰两次。
不过,每次留宿的时候,绚希既没睡沙发也没有睡床,而是抱着她存放在紫家里的被褥,直接在紫的卧室里打了地铺。
让绚希睡床,紫自己打地铺,绚希不肯;紫自己也不忍心看着绚希一个人睡在地上……
最后,得到的结果便是紫也放着床不睡,和绚希肩靠着肩,一起在卧室里打地铺。
至于两个人放着床不睡,一同打地铺的事,连她们自己也觉得有些微妙。
这件事就好像事两个人突然拥有的小秘密,为之欢喜雀跃,却又不方便与外人细说。
但这两个人却自第一次打地铺起,就爱上了这样的夜晚。
那微弱的小夜灯所晕染出一大片模糊的光影,仿佛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自然而然的,两个人连说话的声音也因这朦胧的氛围,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软绵绵的音调好像唱诗班的歌声,总是让人感到轻松自在。
而透过这样模糊的光影,无论是谁,都能将近在眼前的这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彼此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对方的额头,对方的眉眼,甚至那正在喋喋不休的唇……
而无论对方做什么,躺在她身边的那个人都能够更真切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间,她的世界只有这另一个她存在。
而无论是绚希还是紫,此时此刻,她们显然都非常享受在对方的注视和笑声里,感受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有时候不需要语言,只要用余光打量着对方的身形,便已足够让人着迷。
那好像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一种心灵相通的交流。
身边躺着的人明确得用自己的存在,告诉彼此:无论外面怎么变化,又有多难,自己都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