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海天的信誓旦旦,尤雅的内心深处其实有着一丝微弱的波动,只是她深知自己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智,所以选择了沉默不语。她静静地思考着,同时也默默地等待着,期待那个水到渠成的时刻到来。
尤雅的这种微妙态度,或许对于海天来说有些难以琢磨。他是否能够真正理解尤雅的想法呢?而另一边,面对亲人们、朋友们以及同事们的关怀备至,海天心怀感激之情。尽管他并不能完全接受他们的看法,但这些关切的话语也让他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起这段感情来。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海天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坚决不主动给尤雅拨打电话或发送信息,甚至也不去以前常去的资江鱼馆。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煎熬,但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让彼此都有时间去思考和沉淀。
海天决定要试探一下尤雅对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诚意,因为他实在不愿去乞求一段根本没有希望的感情。
如果到了第四天,尤雅依旧没有主动和他取得联系,那就意味着尤雅可能并没有想要跟他发展恋爱关系的意愿。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继续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而是应当果断地割舍掉这份情感,从此断绝与尤雅的往来。
不得不承认,海天能持有这样一种以退为进的态度,确实是作为一个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所应具备的明智之举。
时间来到了第四天的傍晚时分。天门山,澧水河,大街小巷,……万物都沐浴在夕阳的余辉里。
结束一天工作后,正在回家途中的海天突然接到了尤雅打来的电话:
“喂,海秘书长,您好啊!我是尤雅呀。您最近工作一定特别忙吧?已经好几天都没到我们店里来啦。大家都很想您呢。妈妈有些不太放心,让我问问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尤雅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海天能想象到她在电话那头温柔的神情。
“尤雅,最近的确有点忙。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也想念大家。”海天回答得彬彬有礼,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
“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如果方便,就到这里来吃饭吧。”尤雅的声音更加温柔了,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海天无法拒绝。
“先谢了。我现在是单身汉,富裕的就是时间。我正不知道去哪里吃饭呢,好啊,马上就要下班了,我直接去店里。”听到尤雅的邀请,海天心中一阵喜悦,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其实,这几天海天的心里总是放不下尤雅,就像一首流行歌曲里唱的那般: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恋的痛苦在心中时时纠缠……这时,海天恨不能长上翅膀马上飞到餐馆。
这天晚上,餐馆快到 7 点都没有接到一单生意。海天落座不久,尤雅就安排开了职工餐。
北风吹得店门前那棵高大的玉兰树哗哗作响,树叶被风卷成一团又一团,仿佛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尤雅吃完晚饭后,像往常一样给坐在桌前的海天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然后在他身旁坐下,伸出双手靠近火炉取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轻轻抿了一口热茶后,若有所思,似乎内心正纠结着某些事情。
海天默默地凝视着尤雅,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流。他多么期望时间能够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好让自己能尽情沉浸在这份宁静与温暖之中。
“尤雅,我们相识至今已整整两个月,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通过彼此的接触,我们对对方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现在,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在你心底,我究竟占据着怎样的位置呢?是否有那么一点点重要呢?”海天端起茶杯,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缓缓地啜饮了一口热茶,鼓起勇气首先打破了沉默。
“要说对你的印象嘛,当然不错。”尤雅望着海天,莞尔一笑,态度认真的作了回答。
尤雅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衣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而海天则站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满是期待和焦虑。
尤雅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海天交汇。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矛盾和挣扎,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不决。
“尤雅,实话告诉你吧,亲戚朋友都说我们是过来人,过门序曲拉得太长,笑我没有魅力,套不住女人的心。你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有没有可能更进一步?”海天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紧张。
尤雅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目光游离着,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海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时间是过去了两个月,但因为我们彼此工作都忙,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多,相互了解得很不够。我不想这么早就给你一个承诺,心里非常矛盾。说放弃,就怕失去一个好伴侣;答应你,又怕没有看准,你不是我要的那一款。”
海天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他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尤雅,对于我给你造成的烦恼和压力,我深表歉意。我看,我们不如退一步,今后就以兄妹相称,有事就联系,没事各自安好。这样,彼此都没有精神负担。”
尤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失望。她的自尊心让她无法接受海天的提议,她本能地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随你的便。”
说完,尤雅忽地站起身来,转身快步走向卫生间。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仿佛失去了平衡。而海天则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尤雅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从尤雅潮湿的眼睛,呆滞的目光,慌乱的表情,海天捕捉到了一条信息:尤雅并不甘心这么早就分手。他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反应可能伤害了尤雅,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局面。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尤雅的异常举止,触动了海天心底的柔软。他忽然想起《过把瘾》里面的一句歌词:想说爱你,并不是容易的事;想要忘记你,也不是容易的事,只有伫立在风中想你!
海天又何尝愿意这么早分手。
这时,尤雅已经回到了座位。海天发现,她的脸上分明还残留着没有擦干的泪痕。
“尤雅,对不起!我太急躁了。刚才的话,我收回,就当我没有说过。我们还是保持现有关系,让它顺其自然。”为了调节气氛,海天言简意赅,沉稳的话语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尤雅没有笑容,没有回应,默默无语地坐着烤火。
海天饶有兴趣地审视着尤雅,就像欣赏一幅剪影,忽然他感到沉思中的尤雅有一种理性的美。
这是那种能够持久的美。海天忽然明白,要完全征服这样一个女人,是需要智慧、耐心和时间的。
就在这种审视和欣赏中,海天悟出了他和尤雅痛苦的差异——他们在婚姻上都有切肤之痛。
然而他们二人痛苦的起因却是截然不同的:尤雅所承受的痛苦,源自于与伴侣结伴同行时中途突然失去对方,这是一种痛失幸福的痛苦;反观他自己,则是由于婚姻失败导致的痛苦,是那种无法得到幸福的痛苦。
这种本质上的差异,直接影响到了他们对幸福的追求态度——尤雅采取的是消极且被动的方式,而他则选择了积极并主动出击;
尤雅总是沉溺于过去的回忆之中,不敢继续向前迈进,但他却急于忘却过去的一切,极度渴望获得崭新的人生;
尤雅虽然也希望能够把握住当下的美好时光,可又担心会比不上曾经的过往,正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轻易去尝试拥有;她内心深处无比渴望着爱情的滋养,却又担忧这份爱不够真诚,无法持久,稍纵即逝,因而变得忧心忡忡、瞻前顾后;
至于海天,只要感受到一丝温柔,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握紧,然后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地朝着前方奔去。只有当爱情同步时,双方才能感受到幸福的滋味,否则,海天就会如坠冰窖,痛苦难耐。
郝美华用餐之后,如往常一般,站在吧台里面一丝不苟地履行着她的职责,清算着一天的收支情况,以便在关门之前和尤雅结算。
今天的情况糟糕透顶,采购的菜料、调料等堆积如山,支出了 300 多元,生意冷清,还有几个签单的,收支相抵,倒贴 100 多元。
尤雅的心情本来就有些低落,和妈妈结算时,想到一家人辛辛苦苦干了一天,还要倒贴给婆婆四两姜,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这店不开也罢。尤雅对鱼馆的生意彻底死心了。
9 点钟,鱼馆关门打烊。
海天送尤雅回公司。两人并排走着,一路默默无语,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海天属牛,天生体质较常人更为强健,抗寒能力也更胜一筹。即使在严寒的冬日里,他也从不需穿着厚重的棉衣,室内的温度对他来说恰到好处,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然而,当他踏出房门,直面凛冽的寒风时,巨大的温差让他不禁浑身颤抖起来。就在这时,他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尤雅的手。寒风仿佛成为了一种奇妙的助力,推动着他们的双手自然而然地紧握在一起。
这是海天第一次与尤雅牵手漫步,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尤雅的手柔软嫩滑,宛如温润的美玉,散发出阵阵温暖和舒适的感觉。这股温暖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自那一刻起,直到走完整条小巷,来到尤雅公司大门口,海天再也没有打过一次寒颤。
从那天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变得更加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