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泪,那侯夫人裴氏和堂嫂项氏更是如此,更有甚者杨姨娘和三姑娘也跟着落了泪,这一屋子的人真情流露,倒是将姜老夫人和二婶张氏给撇在了外头,闹得二人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最后,还是姜怀山自嘲一笑,缓和气氛的说道。
“年岁大了,有些舍不得女儿嫁人,叫裴夫人见笑了。”
“姜宗正爱女心切,我明白。”
“好了,这单子已收下,其他虚礼咱们就不多晃了,杨氏,你去请大姑娘出来见见裴家人吧。”
“是,主君。”
话落,那杨姨娘就抬步往内院后罩房走去,姜时愿等在那里,自然是听得见外头人说话的,于是在见到杨姨娘之时就起身跟着出了门。
她今日也是仔细打扮过的,着一身云霞色绣金叶合欢花纹样的罗裙,外罩浅鹅黄色的长襟纱衣,倒是衬得整个人似拢了一圈霞光般惹眼的厉害。
青丝垂如瀑,眉间一点红。
发髻半绾着,用的亦是合欢花开缀东珠的簪子,脸上略施粉黛,就已是倾城之貌,便是见惯了她的文渊侯府众人此刻都被她有些给惊住,更别提未曾谋面过的裴家人了。
身姿轻盈,步步生莲。
至后罩房到前厅内堂不过十几步路的事情,也让裴子谡有些挪不开眼了,一旁的裴子杳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后,就朗声笑着说道。
“我竟不知未来嫂嫂乃是瑶台仙子下凡,当真是我裴家有幸了。”
她的话,落在姜家和文渊侯府众人耳朵里都觉得舒畅极了,而姜时愿听到这话的时候,虽略有些娇羞,但还是朗朗大方的上前来,对着裴夫人和裴家姐弟行礼后便说道。
“姜家长女姜时愿见过裴夫人,见过裴大姑娘,见过裴家三郎。”
裴夫人原先在她小的时候就见过一次姜时愿了,奈何那时候她病得厉害,所以未觉得她生得有多惊为天人,但此刻瞧来,真真是被侯府养得极好,若不是自己知晓底细,还真是瞧不出来她有先天弱症。
于是,难得见她嘴角上扬,还从手上特意摘下两只羊脂白玉的镯子戴到了姜时愿的手腕上后便说了一句。
“日后便是一家人了,无需客气,唤我伯母便是。”
“裴家伯母好,阿念有礼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娇俏,她倒是也不怯懦,便是见着未来的婆婆赠礼依旧淡定自若,这样子引得裴家几人满意极了,只见那裴子杳上前一步就调侃着说道。
“如今还能称你一句阿念表妹,再过些日子,便是我的嫂嫂了,表妹,这厢有礼了。”
相比之下,裴子邈没有那么多花招,只觉得未来嫂嫂端和大气,于是抱拳见礼就说道。
“子邈见过阿念表妹。”
“裴家表姐好,裴家三表兄好。”
姜时愿特意在表兄前头加了个三字,这话让旁边站着的裴子谡不由挑眉的看了一眼,眼中皆是阿念表妹的他,自然介意她称呼其他人表兄之名。
而她的回答,让裴子谡很是开心,笑看着她,真是一眼也不肯错过。
“好好好,礼成礼成,我说妹夫,咱们是不是该定下这大喜的日子了?也好腾出手来操办,这一回定要亲事热闹些才好!”
侯夫人裴氏性子急,这礼既然已经过定,那便行正事要紧。
她开口倒是省了裴夫人的话,于是裴夫人让身后的嬷嬷又送上一份烫金帖子的册子,而后言道。
“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已找人算过,今年的十月初八,亦或者明年的三月二十皆是上上大吉的日子,不知姜宗正意下如何?”
按着姜怀山的性子,自然是越晚越好。
可他也深知这未来女婿的脾气,便是自己选了明年的那一日,只怕最后还是要落在十月,还不如一开始就敲定的好,于是摸了摸颏下的胡须后,略做思考后就定下了那十月初八。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觉得日子可能有些仓促,唯独裴子谡满意的看着未来的岳丈大人,开口就说道。
“姜伯父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得风风光光。”
“好,好,子谡有心了。”
订亲的整件事,大多数都是裴家人和姜怀山并文渊侯府来说,热络且开心的就商量着那些细节处,姜老夫人插嘴过两句,却都没什么人在乎,所以到最后她也就只能闭了嘴。
眼神一点不错过的看着众人,她都是想说点什么,奈何无人肯听,直至此事结束,送走了裴家和文渊侯府的人以后,她才在泰安院中大发雷霆。
恨不能将手边的东西全给砸了,才能消解心头之怒!
姜时槿心中也是不爽的厉害,可这种时候她要是自己去出头那就显得有些蠢了,因此故作不知的上前去就安慰着姜老夫人说道。
“祖母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大姐姐的亲事落定,不是该高兴吗?”
“落定?高兴?你刚刚没瞧见文渊侯府的那些人有多蹬鼻子上脸吗?说起来也是笑话一场,明明是我姜家姑娘要嫁人,怎么好似全被他文渊侯府把风头抢去了,尤其是那老夫人和侯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让我这个正经的祖母插不上话,到底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了!”
姜老夫人骂骂咧咧的,恨不能再砸几个碗碟消消气,可看着那一地的碎瓷片,忽而又觉得心疼的很,于是捶胸顿足的厉害。
见此,那姜时槿不着痕迹的说道。
“许是大姐姐更亲昵侯府的亲人罢了,毕竟是在那边长大的,这个也怪不得大姐姐,倒是大伯父怎么也偏帮的厉害,我瞧着他似乎对于裴家人有些怵呢。”
“谁说不是啊,咱们槿儿嫁的是淳王世子,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也未曾见大伯如此表现,怎么反而对着一个为臣的裴家这般姿态,要是被人给传出去说我们姜家惧了裴家的权威,反倒是让人说嘴了呢,婆母。”
二婶张氏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管好坏总是要塞几句难听话到姜老夫人耳中,她起先怪罪的大多是文渊侯府,可现在怨恨着怨恨着连自家儿子也有些瞧不上了。
于是抹抹眼泪,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骂了两句。
“没根骨的东西,从前就怕他岳丈家,如今连女婿家也怕上了,我瞧啊,以后人人都能踩在他头上,顺便着把我们姜家的脸面也丢地上践踏就是!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出息的货色来!还不如老二呢,他若是还活着,你们母女,咱们姜家也不至于受这份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