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谡知道阿念表妹倾城动人。
可每一次见她之时,总会有种别样的欣喜,昨日从公主府归来后,他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应,可不拒绝,于他而言已经是则好消息了。
今日见她这般打扮,虽不至于是盛装,可在裴子谡眼中却是个利好,于是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上扬起来,他尚且没开口呢,就见一旁的舅母裴氏快步走了上前,拉着姜时愿就上下仔细的瞧了瞧,一边瞧,还一边欣然若喜的说道。
“阿念今日转性了?平常让你装扮得鲜亮些你总是不乐意,瞧瞧今天,可真是仙女下凡啊。”
舅母裴氏的话,让姜时愿的脸上顿时升了丝红晕,略有害羞的就回了一句。
“哪有那么夸张,舅母这属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哈哈,谁让家里头出了你这么个丫头,也是你不爱往人前走动,否则那些夫人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打听呢。”
她说话说的着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忽而看到自家外甥,就想起前日他还在花厅请婚一事呢,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一旁的表嫂项氏见状连忙走了过来,正好挡住了裴子谡投递过来的视线,而后她就拉着姜时愿替自家婆母解围的说道。
“婆母这是高兴的,你自然是美的,我这个表嫂看着也心动的很,都说侄女肖姑姑,倘若我腹中的孩儿是个闺女,能生得阿念的七八成,我这个做娘的想必也是要笑开眼了吧。”
她的一句话,将众人的心思一下子就引到自己身上,姜时愿眼露惊讶,而后见旁边的舅母裴氏也是一副心想事成的样子,立刻就欢喜的说道。
“表嫂这是有了?”
“昨儿你去公主府以后,我觉得身子不大爽利,所以找了大夫来瞧,说是快三个月了。”
“还说呢,你表哥表嫂也是糊涂的,这前面三个月最是要小心的时候,他们这做爹娘却一点不知情,如今孩子都快坐稳了才知晓,昨儿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恨不能将你表哥一顿打!”
如今儿媳金贵,裴氏才舍不得说她呢,自然是只能拿儿子出气了。
姜时愿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舅母跳着脚骂大表哥,而大表哥却毫无波澜的情形,一定很好看,于是调侃的看了一眼表嫂项氏,而后就说道。
“舅母还是给大表哥些面子吧,怎么说也是做爹的人了,若是将来这侄儿侄女出生听说您脾气如此大,仔细他们与您不亲密的。”
“他们敢?!”
舅母性子直爽,平日里最能开得起玩笑,姜时愿这么说她倒是也不恼,只是眼中又泛起些担忧的看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姜时愿聪慧,自然知道舅母的意思。
她昨日被流华的一句话给点醒了,因此今日就是来给答案的,抬头看了一眼裴子谡,见他眼中还是那般笃定与执着,姜时愿心中的最后一点点不确定,也跟着消散掉了。
如今表嫂有孕,文渊侯府上下都添了不少喜气。
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二表哥,三表哥和四表弟,等他们都成家后,这文渊侯府的热闹就不止这么一次了。
想到外祖母身边也不会冷清,她老人家也有重孙可以饴弄,姜时愿心中才放心不少,于是拉着舅母和表嫂的手就朝外祖母王老夫人的方向而去,紧接着就乖巧行礼,王老夫人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孙女定是有话说,继而就让人扶她起来问了句。
“怎么了?可是昨日在公主府遇着什么事了?”
“孙女一时贪杯,在公主府酒醉被送回,让外祖母担心了,今日来一则是请罪,二则也是想借着机会与大家说一声,裴表兄的请婚,我应了,我愿意嫁给裴表兄。”
文渊侯府的人也算是见过些场面的,可这前后才两三日的时间,先是被裴子谡大胆请婚的举动给吓到,而现在更是被姜时愿的回答震惊的无以复加。
明明前两日都还说得好好的,不嫁。
怎么这去了趟公主府,睡了个大天亮,人就给转了性子似的,连带着说话做事的风格也变得如此大胆了。
文渊侯府的人尚且在震惊中,那裴子谡却率先一步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而后立刻走到了姜时愿的身边,二人对视一眼,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平日里看看娇滴滴的表妹竟然会这般直言应亲,惊喜之余自然也是要上前表态的。
于是对着王老夫人就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恭敬且真诚的说道。
“老太太请放心,子谡既然会开这个口,那你们担心之事就不会让其发生,我本想着等这些都处理妥当后再开口继续请婚的,却没想到阿念如此爽快的就应下了,她既相信我,我自不会负之,今日就在此向王家众人立誓,倘若我日后有辜负阿念之为,便叫我被南军踏尸成泥!永世不得轮回!”
他发毒誓的样子,严肃得好似在下军令状一般。
如他们这样的武将人家,事实上比任何的文官清流还是更信神佛些,舅母一听这话,就心疼得不行,可好不容易看到外甥和侄女往前行了一步,她自然不能掺合。
倒是王老夫人蹙眉就冷斥了一声。
“胡闹!这样的毒誓也是能随便开口的,快呸呸呸,再摸一摸木头!”
“子谡又不会应誓,所以即便是再狠一些,也不惧。”
他眼中的坚定犹在姜时愿之上,王老夫人左右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孩子,他们就站在那里,明明从前也就见过那么几回,可不知为何竟如此的般配!
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用在这时候都显得有些多余了,这几日她还时时想着要如何替孙女拒亲又不得罪裴家,结果现在竟成了这局面。
她笑着叹息一声,拉过自家外孙女的手就一脸“怪罪”的说道。
“儿大不由娘啊,当初外祖母看着你娘亲远嫁徐州,如今轮到你又是嫁去汉州,你们啊,一个个的就想离我老婆子远远的!我是瞧出来了,可是觉得我聒噪啊?非得躲的远远的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佯装愠怒,可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王老夫人是不舍外孙女,姜时愿当然也明白,所以上前就拉起她老人家的手,一如既往的撒娇便说道。
“哪儿的话,孙女能有您这样的外祖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若不是得您和舅母还有文渊侯府上下的精心照顾,孙女哪能像今日这般活得坦荡自在。”
王老夫人眼中噙泪的摸了摸姜时愿的额发,心中便是有再多的不舍,但也为她能寻到自己坚定想走的路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