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山见人都齐了,于是看了看旁边面色凝重的母亲,见她没有过多的阻止,随后就说道。
“今日乃是我姜家处置二房弟媳的家审,本不该是劳烦各位到场的,但张氏所犯之错甚多,唯恐各位从外头真真假假的听一些,所以就请了大家来,一并说清楚,日后也不算我冤她!”
他的一番话说完,王老夫人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对张氏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姜时槿,在她看来,若是没有张氏这个做母亲的撺掇,姜时槿一个闺阁小丫头做不出那么绝的事情来,所以今日张氏受审,她来看,也算是消解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侯夫人裴氏同样如此想,觉得姜家总算是要做人事了,自然要跟着来亲眼见证一番。
张老夫人和张兴春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难看的厉害。
可姜怀山也不管她们如何想的,就直白的开口说道。
“张氏有七错,一错在不该利用婆母,二错在不该挑拨离间,三错在不该苛待庶子女,四错在不该怂恿女儿抢长姐之亲,五错在不该插手大房之事,六错在不该暗中勾结王府三公子,七错在不该令海姨娘身陷囹圄。”
“这几错,张氏可认?其他人可认?”
经历过了海姨娘当堂刺伤姜时槿的事情以后,那姜老夫人早已没话说,她虽然偏听偏信张氏,对府里的杨姨娘和海姨娘并不喜欢,但不代表她会接纳张氏的做法。
骗人入那样的魔窟,心计之毒,着实让她害怕了,因此,她嘴巴嘟囔了两下,最后只能叹气一声,不再言语。
至于王老夫人和裴氏,只会觉得快哉,表情中满是畅意的对着姜怀山就点点头,认可他的一切说法。
“她大伯,虹娘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家的姑娘才会走错这一步的,我也不是说要让你们原谅她,就是能不能让我带她回去,我保证,以后再不登姜家的大门了。”
张老夫人这些年得女儿多方好处,且骨肉连心,她也知道这几桩错若是都认下来,女儿就只有一条死路了,所以此刻宁愿她被休妻,娘家带回,也是好的。
张兴春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怎么开口,但母亲既然说话了,他也只能认下。
听到这话的时候,张氏有些动容,眼泪落下来看着母亲,似乎想起了很多从前事,所以啼哭不止,结果姜怀山却不吃这一套,神情严肃的就说道。
“张老夫人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些,张氏如此罪孽深重,淳王府那边三条人命交代出来,我若是放了张氏归去,你猜,淳王府会如何对付她?又会如何对付你们张家?”
包庇,她们张家的力量可做不到。
于是听完这话以后,张兴春着急不已,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就说道。
“母亲,家里头十余口人呢,难不成都要为了妹妹的事情全丧命不成?”
他的话,落在张氏心里,惹得她嘴角一抽。
果然,哪怕是亲人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张老夫人面色难看,眼泪也是簌簌的往下掉,她心疼张氏这个女儿,但儿子说的也没有错,以她们的能力,压根就护不住。
张氏也知道,尤其是在听说了三公子“病故”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毕竟王府之子都为此事付出了代价,她一个宗正之弟媳怎么可能逃得过。
所以,也就懒得再挣扎了。
眼神中含着不甘,抬头理了理发丝,将堂上之人全部都扫了一遍后,最后看向了姜怀山,冷笑一声就说道。
“姜怀山,你倒是个惯会做样子的伪君子,明明就想置我于死地,还非得找这么多人来看我的笑话,真是用心歹毒!我利用婆母,你怎知不是这老婆子心思歹毒,与我同流合污?我苛待庶子女,你怎知她们一个个不是心存她念,妄图攀高枝,谋前程,便是拿府里全家人的脸面也要为自己做垫脚石?至于什么抢亲不抢亲的,说来也是个笑话,明明大姑娘退亲的时候乐着呢,偏你们一个二个在旁边干着急。”
“是,我是害了海姨娘,可那又怎样?若不是走投无路,你们一个都不肯帮着槿儿在王府立足,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害的!”
说到激动的时候,张氏眼睛都红了,看着大家就跟要吃人的饿狼似的,死死的盯着。
姜老夫人被人这么指出,面子上一下就挂不住了,气急败坏的指着张氏就恶狠狠的说道。
“我就是听你撺掇的,所以才会做了些不由心的错事,你不静思己过,还想害我?怀山呐,直接打死吧,省得脏了我们姜家的名声!”
她的话,落在王老夫人和裴氏的耳中,面上带了三分讥笑。
这张氏固然该死,但这姜老夫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只不过到底是姜怀山的亲娘,她们若是逼得紧了,只怕对姜时愿也不好,所以就懒得开口。
倒是姜时月也被点名到姓的骂了几句,此刻丧母之仇和日后前程艰难的气就通通撒了出来,对着张氏就怒吼道。
“你就是苛待了我们和姨娘,这么多年了,在你手底下生活我们没有一日不战战兢兢,你原先想拿我去给三公子做妾,现在又逼得我姨娘惨死,如今还要害我和祖母,你……你太恶毒了!大伯父,快处置了吧!”
姜老夫人听见这话,又因姜时月对她有病中照顾之情分,所以二人很快就站在统一战线上,此前她面前最得脸的当然是姜时槿,可现在,变成了姜时月。
姜时愿看了一眼这祖孙二人情深似海的样子,眼眸垂了垂,好似她有些多管闲事了,看样子这位四妹妹根已经长歪,想要扭正倒是她一厢情愿了。
心中有了这个计较,但面上却不显。
同样的,她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姜怀山这个为官多年的自然也看得明白,张氏是做错了许多,但她刚刚说的话却不完全都是错的,看了一眼自家母亲和姜时月,心中叹息一声,只怕家宅还未必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