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滢心里恼道哥哥呀哥哥,你明知我不喜欢他,为何要放我鸽子,还约他过来。但见彰华兴致勃勃,又不好拂了他的意。
两人在车上各玩各的,白滢把玩狐裘上的狐狸毛。彰华则掀起车帘,不时看窗外的风景,有时眼光会瞥向那人,见她垂头不语,就知她有多憋气。
下了马车,就是周桥夜市了。周桥地处上宁城中心一带,上宁城乃南翎国都,这里的夜晚从来不是寂静的。何况是正月初一,南方风月,一如既往地皎洁明亮;亭台高楼,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人群拥挤,彰华心一紧,欲牵白滢的手,她好似发现他的想法,急急双手合握放置腰前,青年轻叹一声,对她的拒绝倍感无奈。二人一路往南行走,周桥上灯火通明,煎炒,熬炖,蒸煮,凉拌等食物花样百出,香气扑鼻。
第一次感受到民间的烟火气,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夏月麻腐鸡皮,冬月盘兔,冰雪冷元子,水晶角儿,野鸭肉……白滢嘴角轻牵,眼底透出一股愉悦,见她展颜微笑,彰华面色越发温润。
感受到身边人浓烈的目光,白滢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两边的摊贩,她知道彰华的目光不时向这边投来,惹得她心中发麻。
“你可有喜欢吃的,记得及时告诉我。这种小摊生意好得很,东西刚出锅就能卖完。”
白滢摇摇头,心想着他不在身边就好了。经过多日相处,她越来越了解彰华,他看似温和,其实狠辣;看似果断,但只要他认定的东西,他都会锲而不舍。比如对于他,硬的不行,他又像之前一般用软的。彰华又朝她看来,向她伸出手,白滢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脸红得不知所措。
见她尴尬,彰华轻轻放下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本王带你去河边看花灯。”说完不待白滢作答,忽然拉起她的手快步朝迷津河走去,刻不容缓。
彰华步伐极快,她几乎是跑的跟在后头,四周都有旁人经过,白滢低头,他这是要让整个上宁城都知道吗。
青年看出她的顾虑,突然止步回头,身后的人儿撞进他的怀抱,他呵呵一笑,顺势搂紧。却朝着紧跟在后的石莱道:“今晚之事,若明日城中有传言,本王拿你开刀。”
“喏!”
白滢这才明白,彰华早在周边埋伏了不少暗卫。这个人,永远不会亮出他最后的底牌。他将她拉到河边一角,周边空无一人,想来是彰华提前清走的。
河边仅一盏灯,闪着微微的光。他往后退开几步,片刻不离地打量着她,目光悠悠,刚才的怀抱真让他意犹未尽,他想要更一步的亲近。
她在他的凝视下忐忑不安,但仍旧强装镇定地深吸口气,他踏步向前,她退避三舍,他不悦皱眉,她迎上他的目光,突然用手挡在前面,道:“王爷,请放过臣女。”
她的目光坚定,恳求亦然迫切,他一惊原本伸出的手再次垂落,他不解道:“放过?”
白滢的眼眸隐着一股无奈,双手交叉垂放于下腹,“你是尊贵的王爷,而我只是身份低下的臣女,承担不起王爷的错爱。” 原来,她一直如此,滢滢,你是在报复我么,就算你忘尽前尘,你依旧不喜欢我。
他脸色微青,双手张开似乎欲将她揽入怀中,“本王并非错爱,本王是真心实意。”
白滢却打断他的话,道:“臣女对王爷绝无男女之意,只希望王爷待臣女如平常人。”
彰华一愣,微微怒道:“你说什么?”
“臣女惶恐,待王爷并无男女情意。”她再次表明她的心境。
彰华听言双眉皱紧,她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拒绝他的情意,王侯的权威得到挑衅,还有他等候三年的心。不过却因她的拒绝,更坚定自己对她的爱,“本王若愿意等你呢?本王愿意给你时间,本王依旧想迎你入府,你会如何?”
白滢不再妥协,对他一味忍让。只因他是燕王,爹爹与哥哥的仕途掌握在他手中,只因他救过自己,再自己醒来后一直呵护,还因他的玉壶天令她感到心安。但这些不足以让她喜欢上他,且她根本不了解他的动机,他或许带有别的目的,他欺骗过她相府有莲池,他或许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他有那么多姬妾,怎么可能一心一意。白滢道:“如此,臣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瞪着他,想起他伪装的温柔,想起他的狠辣残忍,想起他屡次的轻浮冒犯,心中咬牙切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彰华嚼着这个词,心口被呛得慌,如此难受,有耻,有怒,还有难以平静。他是堂堂燕王,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直言对自己无情意,已然伤了他的颜面与骄傲,他对她呵护备至,她却视而不见。
他有一种挫败感与无力感,她果然不喜欢他。心中涌起一丝颤痛,她不喜欢他,那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完颜弼吗?曾听她亲昵地唤他阿弼,他是什么样的人,像高文晏那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么?
他一怒,上前扣住她的下颌,她抬头怒焰相冲,那眼神中的愤恨,让他心一凉,那是不屑,好不掩饰的不屑。
他收回手,突然害怕这种眼神,他不要她再次恨她。彰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发现不知如何应付这女子,简直比朝堂上的斗争还难办。但他是彰华,她会比彰赫陆吾还难“对付”?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完颜弼,他已经从白滢的记忆里消失。
彰华渐渐平复心情,道:“你会喜欢上本王的,本王愿意等。”他一样坚定着自己的态度。
白滢一时无语,只听他又道,“本王不逼你,本王要你无怨无悔地跟着本王。”
说完,他淡淡一笑,朝白滢再走一步,女子下意识地后退,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染上一抹苦涩,“本王有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