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滢坐了起来,垂了垂眸,扯过被子,彰华也自觉整理了衣襟,从床上起身,与白滢隔开五步之遥。她迎上他的目光,她早已告诉自己,绝不能再被他的关怀所迷惑,他只是一时兴起。前脚刚和自己甜言蜜语,后脚就要迎娶她人进门,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留恋。不,她才没有留恋他。
她往后靠了靠,与他隔得更开。她的眼神迷离而冷淡,叫彰华心里涌起一股寒意。彰华上午在正厅听到一秘报,说她昨晚整晚与一陌生男子待在一起,任那男子搂抱,与那男子有说有笑,自是气得不行,这才过了多久,她又投进别人的怀中。
得知她有心助他,心里又缓和几分,可再细想,她为何要瞒着他,无非是因上次那兔子之故,她想还给他,她就这么想和他两清?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以为她的气应该已经消了,他急急赶来相府解释与陆姱的亲事,又见她如此冷淡,一切如他所想,她果真对他漠不关心,连问他一句“为何要娶别的女子”都没有,哪怕是责备都可以。
“睡醒了?”他负手立于床边,定定地看着她。
“嗯。”她冷冷地回应着。
“你为何一夜未归?”他目光深沉。
“我与一人聊得甚为开怀,这才忘了时间。”她据实回答,从容不迫,正是这份淡定,彻底激怒了彰华,她背着他与别的陌生男子接近,却如此气定神闲,心安理得。
之前好不容易迈进的一步,仿佛只是昙花一现,他与她之间再次隔着天涯海角。
彰华冷冷一声,瞧见桌上摆放的一壶夏日初莲,走上前去,一掌推翻。白滢跳下床,看着那株红莲,深吐两口气,道:“你有气便冲我来,这是哥哥为我特地跑到新津河摘的。”
看着她愈发冷漠的眼神,彰华闭上眼睛,遏制想杀人的怒火,一会高文晏,一会陌生男子,她将他置于何地。他巴不得她能像彰琪张牙舞爪,可她永远这幅模样,漠视,冷淡。
他是贵族,是王侯,他对她倾尽心意,她不仅无视他,还背着他三番两次与别的男子交好。她的无视,他不甘示弱,他无法责备她心里没有他的位置,因她早已有言在先,可他无法忍受,他与陆姱的婚事,在她心中竟然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还在下一瞬,就能与别人“调风弄月”,在茶肆聊了一个晚上。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最好不要被他揪出,否则,他定要叫那人好看。“本王还不知道,竟有人与你这般要好。”他讽刺地道。
白滢淡淡道:“人与人之间的交情总是这么奇怪,有的人只要刹那间你就能与他高山流水,但有的人,任凭风吹雨打,回头依然各走各路,两两忘却。”
“哈哈……”彰华狂笑,道:“好个各走各路,两两忘却。如你所言,本王若是在朝堂上被人陷害,谋算,你会如何?”
“王爷运筹帷幄,博学多才,天下有几人能是王爷的对手,更何况陷害王爷又是何等艰难之事,岂是高滢能左右的。”
彰华突然喝道,“住口,本王不想听你顾左右而言他,本王的事本王自会安排。”他抓住白滢的手腕,道:“本王想知道,若本王娶了陆小姐,宠爱她,你要如何?”
白滢冷笑,道:“王爷要娶谁不是我能干预的,崔念云也好,陆姱也罢,王爷要如何对她们,那是王爷的事。”
彰华听她提起这帮女子,眼神一亮,道:“你是因本王的侍妾,而在生本王的气?”
白滢答道:“没有。”她干脆答来,片刻也未曾犹豫,也未见她有情绪波澜,道:“王爷喜欢谁那就是谁的荣幸,高滢替她高兴都来不及。”
彰华目光瞬间一暗,手上微微用力,白滢吃痛,却默不作声,彰华道:“如此,你一直拒绝本王,其实你心中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他虽带着质问,然语气却是如此笃定。
白滢讶然道:“与旁人有何干系?”
彰华愤愤道:“你昨晚与别人在茶肆私会了一晚?说,你是否喜欢上他了?因而才着急相助本王,相与本王一刀两断。你以为本王愚笨,你的心思会看不出么?”
白滢错愕,甚至带着愤怒,他凭什么干涉她,而且还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没有,王爷身份尊贵,还请不要信口雌黄。”他又在逼迫她。
彰华冷言道:“对于你,本王志在必得。若你敢喜欢上别人,本王不会放过你和那人,你昨晚此番又是何意?”他是王爷,语气自然目空一切,居高临下。他骤然松开揉住她的手,用力捏起她的下颚,逼迫她不再回避他。
白滢随着他这句话,抬起双眸凝视他,眼底隐隐湮出些许水雾,她用力咬住唇,把这些水雾逼回去。他凭什么管她?他不是要同陆姱成亲了,有什么资格叫她不可喜欢上旁人?他有不少美姬贤妃,就不准她有心仪之人?“既然如此,不管是何人,高滢都难逃王爷的魔掌,何不就此赐高滢一死,一了百了。”
她也发狠了,瞧见她这般神情,彰华捏住她下颚的手松懈了,这一放松间,她立刻挣脱他的束缚,松开唇,唇上渗出几丝血痕,他凝视着,竭力压制住翻腾的冲动。
她再次扬言死亡,他紧紧地望着她,满眼怒意,瞬间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他曾豪言壮语,要赢得她的心,如此看来,他失手了,竟然败给一个不知名的男子。
他该何去何从,看来,他要用点手段了。
见到她眼中氤氲的水雾,他心中一痛,却狠心道:“不错,本王心仪于你,但本王对你的喜欢随时可收回,对你高家的情分也可说翻就翻,若有一日,别人取代了你,你自然是自由之身,不过在此之前,若你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底线,莫说旁人,只怕你高家,也要绝后了。”
白滢一幌,见他神色极为庄重,不似开玩笑,她扬起手,差点想扇下去。就因为他是皇族,就可随心所欲?彰华挑眉一笑,道:“你又想打本王是么,来啊?只要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