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认为,公主逃婚,不为南翎社稷着想,是天神给予她应有的惩罚。
彰华心中无比震撼,这个妹妹虽然不是他最在意的人,但发生这种事,心中也是懊悔与怜悯。
那日,她随韩玥离开,他怎会不知,石濑早已禀报了白滢与韩玥在花园商议一事。还有彰逸,那日他提出让彰琪联姻,彰逸曾恳请过他,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能否卖他个面子,不让彰琪远嫁。
彰华什么也没说,只道:“二哥稍安勿躁,朕不会真的让琪儿远嫁。”让彰琪远嫁只是彰华设的一个幌子,他知彰琪必然会想尽办法逃离,而后宫也只有白滢能帮助她,于是,一套环一套,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目的只是为了自己娶西凉公主,白滢不会有怨言,仍旧愿意陪伴在他身侧。若他没有设计,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至于白滢更是心中复杂,有后悔,有自责,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随韩玥出宫。
她看着跪在宫外的青年,他已候了许久,只为见彰琪一面。
彰琪被找到时,一直昏迷不醒,白滢见到她时,不由自主地留下泪水,她遍体鳞伤,右腿被从山崖滚落的巨石砸中,怕是……白滢冲上去,真想扇韩玥几下,但滞留在半空的手还是垂下,她侧头,不再看他,“你回去吧,她如今最想见的,并非是你。”
彰琪在梦中一直呼唤高文晏,她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哥哥,白滢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总觉得韩玥待彰琪情深义重,彰琪跟着他,必然不会吃苦,就像当初她一开始也不喜欢彰华,可后来发现他的好,不也同他恩爱甜蜜。
她一愣,回到彰琪的床榻边,为她拭擦额间汗珠。
韩玥抬头,她的话叫他恍然大悟,他猛然站起,朝宫外跑去。
来到高府,差点与高文晏相撞。
“你可是从公主那里过来?”高文晏一脸忧色。
韩玥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高文晏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怒火,反而按住他肩膀,“公主如何了?”
韩玥抿唇不语,他立刻会意过来,“我这就去看她。”
他立刻被韩玥拉进马车里。
“她可是醒来了?”
“可知她因何故坠入悬崖?”
“皇上作何态度?”
高文晏见韩玥一副打量的表情,只觉不对,“你怎么了?可是公主她……”
“你是关心她的,是不是?”韩玥突然开口。
高文晏叹了口气,神色悲戚,“然,我虽对他无男女之意,但仍旧希望她能平安无忧。”
韩玥语气终是软了下来,“你替我去看看她吧,她就算昏迷了,也一直记挂你。”
高文晏瞥他一眼,“你为何不去?”
韩玥摇摇头,“我没护好她,此时此刻,我还有何脸面见她?”
随后,他将自己与白滢的谋划说给他听,高文晏本想斥责他胆大妄为,但出于好心,此时,不是火上加油之时,只是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韩玥一直垂头,自打彰琪出事,他不眠不休,原本意气风发之人,如同颓废草木。
他极少流泪,便是之前在东黎受了不少屈辱,也更多地养成了他坚忍不拔的性格,但此刻,心爱的女子出事,他只觉得泪水氤氲,说不尽的痛苦与自责,他几乎无法呼吸。
高文晏来到宫里,彰琪已经醒来,但他仍未能相见,因彰琪不想见任何人,特别是听到高文晏的名字,她哭哭啼啼地捶打自己的胸口,急急用被子盖住双腿,“我不见他,我不见他,我是个废人了,呜呜呜……”
见彰琪这般激动,无法自抑,白滢只好请高文晏出去。
她明白彰琪心思,她觉得自己无用了,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不愿让他见到自己这幅模样。
“她已没有生命危险,哥哥放心,可……”白滢说不下去,他也知晓。
僵住了下,白滢又道,“原以为哥哥来了能劝住她,她一直想着你。”
“滢儿,”
尽管她被封了贵妃,他仍想直呼她的名字。
高文晏缓缓上前,语气缓和,“对于公主,不瞒你说,先皇在时,我极力不喜欢她,她蛮横无礼,目中无人,因为先皇与先皇后对她的溺爱,才会叫她无法无天,先皇驾崩,她失去原有的港湾,在宫中逐渐变得孤苦无依,有时连见到太后与皇上的妃妾,都得避让,这在以前绝不可能。我终究还是忽视了她内心的需求,她对我的心意。”
他将眼光投到殿内,“我从来不知道,她会遭此厄运,部分是我造成的,可如今,我心中愧疚万分,不知能为公主做些什么。”
白滢点点头,“我明白,哥哥误会了,我没想过要哥哥如何,只是她念着你,我希望哥哥能多来看看她,安慰她。”
高文晏一怔,凝视着她,忍不住问道:“你近来如何?你已成为深宫妇人,哥哥想来看你,也比以前更不方便。”
“无妨,哥哥,我很好。”
“你与皇上?”白滢闻言,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只听高文晏又道:“皇上想娶西凉公主,你会如何?”
白滢心中一酸,差点流下泪水,片刻抬起眼眸,迎上高文晏关切的目光,“公主逃跑,是我的计策,又遭逢月食之像,引发臣工与国人的恐慌,你知道,皇上刚刚登基,国内不能大乱,有时,皇上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
顿了顿又道:“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他娶西凉公主,说起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不怪他。”
她淡淡笑着,目光却是无比悲凉。
高文晏只觉胸口闷痛,因她的处境,因她的悲伤,他微微启口,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滢儿,若是你与他在一起不开心,不如跟我……”
“哥哥,”白滢打断道:“我不会离开他,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那就会跟着他。但是,我谢谢哥哥,永远记挂着我。”
原来,他们之间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高文晏心中难受至极,不由得感叹,从小他就会隐忍,行事也谨慎而磊落,然,面对她,他从来没有忍让过,便是对手乃是彰华,然不管他如何努力,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亲人,但,他仍然愿意守候着她。
高文晏扬唇一笑,“不管以后如何,你可记住,哥哥永远等着你回家,你若有困苦,记得来找我。”
白滢也笑了,两人四目相对,除了亲情,还有一种不离不弃的友谊。然而,这“含情脉脉”的相对,却令一人极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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