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滢猛然地摇头,目光犹如冰锥,寒冷而刺人,“你胡说,你与完颜弼一起骗我。”
刑夜气得发抖,走到她跟前,解下自己的面具,“你看看我,我这张脸,就是彰华的杰作。”
白滢看着这张焚迹斑斑的脸,不知为何,心里亦是感到疼痛,仿佛看见眼前的男子,置身于火场之中忍受酷刑的模样,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脑海晃过一副画面,一个小男孩摔伤,自己不断温柔地安慰他,就像一个姐姐怜惜弟弟般。
然,她仍旧不愿相信,她果断推开,“不,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况且我和爹爹做过滴血验亲,当时证实了我的确是他的女儿。”
她的话,叫他心中一恨,“你还不肯信我吗?那苏明是彰华的人,水当时是他准备的,彰华身边有的是精通医术之人,他若提前准备,动点手脚也不是没有可能?白滢,你的父亲不是旁人,而是那个惨死在哀牢山的白佶。”
“白佶?”他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浮现在白滢眼前,难怪之前总忍不住想亲近他,那种感觉,是从高正松身上寻找不到的依偎,难道,他真是自己的父亲?那他为何不同自己相认?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刑夜声音无比失望,“父皇想来是受了彰华的威胁蛊惑,为了保护你,才不敢告诉你实情。可即便父皇委曲求全,彰华仍旧不肯放过他。诬陷父皇通敌叛逆,这就是罪证。”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递到白滢手里。
白滢有些颤抖,却仍旧接过信函,阅览片刻,手垂落在地,信函犹如折翼的蝴蝶轻轻飘下,透露着绝望与崩溃,这,的确是彰华的字迹,是他,陷害白佶。
“姐姐,你可明白了,我一直暗中调查父皇的死因,若是没有证据,我敢直接这么说吗?什么安顿好父皇,那是表演给别人看的,他一直暗中策划,预谋杀害父皇。只不过,借的是先皇的手,就算你知道了,他也可以佯装不知。他没有想到的是,被我查出来了。”
白滢听言,瘫倒在菱香怀里,闭上眼睛抽泣着。
经过争辩,室内回归安静。听到她的哭声,刑夜上前跪在她跟前,捉住她的手,神色悲痛,“姐姐,你失忆了,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可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和父皇是有感觉,有触动的对不对,亲人之间的血浓于水,不会凭着记忆的消失而了无踪迹,你不想问问,我是如何逃离火海的吗?”
白滢缓缓抬头,心中不知是喜悦,是痛苦,还是纠结?她不知所措,仿佛有一团火,要将她燃尽。她犹如坠入崩溃的深渊,快要四分五裂了,她颤抖地抬起手,却承受不住般昏倒在菱香的怀中。
“姐姐,”
“滢儿,”
“公主,”几人异口同声。完颜弼上前将她抱起,往室内走去,却见刑夜惊声喊起,他回头一看,只见地上鲜明的血渍。
刑夜坐在白滢榻前,不断饮酒,见完颜弼走近,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拉到门外,“你早就知道姐姐腹中有了彰华的孩子,为何不将那孽种拿掉?”
提到孩子,完颜弼更激动,仿佛受到彰华的羞辱,“你以为我不想拿掉那孽种?这半月来的情形你也知道,她一路奔波劳累,身子劳累,若此时滑胎,只要害她性命不保,不仅如此,我还要设法保住彰华的孩子,看着她喝药,还要忍受她的怨气,你以为,我这般低三下四,是为了什么?”
听到此话,刑夜双手渐渐放开,完颜弼整理了衣襟,“待她身子好转,待她回到东黎,我要做的,就是……”后面的话完颜弼没有说出来,但目光凶狠决绝,刑夜已然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看着卧躺在榻上的白滢,一阵苦笑,怎会如此,姐姐怎会怀上彰华的骨血?她怎么可以和仇人生儿育女?这一切,都是彰华,姐姐失忆,叫他有了空子可钻,欺骗她,引诱她。
刑夜来到榻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呢喃道:“姐姐。”
完颜弼回到自己的屋子,疲惫地坐在软榻上,子明为他端来一碗水,焦虑道:“世子,你此次为了救出公主,深入南翎,带走彰华的皇妃,此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他会——”
完颜弼不屑一笑,“你是想告诉我,彰华恐会将此事通报给皇上,届时,我会受皇上与东黎朝臣的谴责,说我抢夺他妻,甚至还会引来两国交恶?”
子明犹豫了下,点点头。
完颜弼轻抿了一口,放下水碗道:“如今东黎的兵权就掌握在我手上,皇上对我深信不疑,就算知道,也只是劝说。更别谈那些朝臣,谁人不是看我脸色行事。何况,两国交恶,正是我希望的,那样,我便能名正言顺地和彰华对决,趁此机会,叫彰华尝尝国破家亡的痛苦。”
他向子明述说了自己的野心,他要在东黎重建自己的功业,重回完颜家族的鼎盛时期。父亲没有完成的心愿,就由他来完成。
而南翎,便是他最大的敌人。
白滢从梦中惊喜,映入眼帘的是弟弟白桓焦虑的眼眸。
“姐姐?”白桓握紧她的手,又从几案上取来汤药,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
白滢犹如身处梦境。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喝完,白滢握住白桓的手,“你说彰华下令焚杀了你,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桓眸子一暗,神色恢复平淡,他从小性情调皮,可经历了生死,他早已不是从前的贵族皇子,眼中,竟透出老者的沧桑,他回忆起来,“那日在天牢里,我本以为自己会葬身在此,后来,我晕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处密室,是一人救了我。”
“何人?”白桓垂眸,他与彰翰约定过,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正是彰翰,告诉了他“真相”,只淡淡道:“一天外之人。”
顿了顿又道:“我伤养好后,四处打听姐姐的下落,后来,听说你失忆了,被彰华带到北齐,做了高正松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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