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弼,不要。”白滢惊呼出声。
彰华却被她的称呼一惊,身子猛然顿住,目光紧紧锁住白滢。
长剑瞬间插在彰华身上,彰华紧紧捂住胸口,很狠朝完颜弼一踢,他瞬间飞出数步之远。
“阿弼?”彰华沉思着,眉头紧锁,忽然一暗,“你就是完颜弼?”
完颜弼撑起身子,目光含恨,“你总算猜到了。”
“什么?”彰华胸口疼得无法呼吸,暗忖,完颜弼是白滢在北齐的未婚夫婿,滢滢如此唤他,难道是她……不,这不可能。
他看着白滢,声音沙哑而颤抖,“滢滢,你,你都想起来了?”
白滢无力地笑了起来,山风掀起她的长发,犹如摇摇欲坠的浮萍,这让彰华想起了当年她在悬崖边的一幕,她也是这般脆弱而柔软,仿佛轻轻一碰,她就会如泡沫般幻灭,“不,你一定还没想起来,对不对?你只是在怪我,娶了那西凉公主,对吗?”
她依旧笑着,可眼神却是无比淡漠,“彰华,你骗我多久了?我来想想,自打我从别苑醒来,一晃,已经快三年了。就像一场梦,现在,梦也该醒了。”
青年踉跄几步,差点跌倒,看着她凄苦的神情,他恨不得立马将她拥进怀中,好好地怜悯一番,然如此,他仍旧忍不住发问,“不,滢滢,你告诉我,你并没有恢复记忆,你只是因为我娶妻,所以,你拿这个来骗我?”
他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不敢去看白滢的眼神,他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他要理清思路,从幽丘回来,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
定是完颜弼告诉了他真相,当日她被木柱砸中脑袋,医者曾提醒过她脑中的淤血可能会因此划开,不过,他未在意。
如今想来,她定是想起一切了。还有那孩子,她说是她和完颜弼的,可孩子算出生的时日,若非早产,那就是他的无疑。
难道是她为了报复自己,她恨极了自己的欺骗与占有,所以,刻意误导于他?
他胸口的鲜血不断渗出,滴在地面上的血水犹如绽放的妖异之花,充满了血腥与恐惧,就像他猜到的答案,先是令他一喜,接下来的,就是连绵不断的害怕。
看着白滢那苍白柔弱的脸颊,他痛得难以呼吸,“不,滢滢,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你先跟我回宫,我会慢慢跟你说清楚,还有完颜弼他们,我可以将他们放了,至于孩子,还有你与完颜弼的事,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
完颜弼因身子被他重创,已经痛得说不出话,而白桓却破口大骂道:“彰华,你这卑鄙无耻小人,到现在还想骗我姐姐,”
顿了顿,又冲白滢喊道:“姐姐,你要看清楚眼前这人,莫再受他蒙蔽了。”
“姐姐,”彰华忍住胸口的痛苦,看着他吃力道:“你是白桓?”
“不错,你骗我姐姐那么久,我绝不可能看着我姐姐再入火坑。”
彰华冷笑,看着他目光坚定,“你姐姐已经嫁与朕为妃,她早就是朕的人,就算你杀了朕,她依旧是朕的未亡人。”
语毕,他看向白滢,手里紧紧捂住鲜血淋漓的胸口,缓缓道:“你我白首之盟已成,无论你有没有恢复记忆,都不可更改。无论你想起了什么,我都不可能放开你。若要将盟约废弃,除非我魂飞魄散,身心化灰。”
白滢看着他,面无表情,冷笑道:“南翎国君,真是大人大量。如今,连我和阿弼的私情,连我们的孩子,你都可以视若无睹?嗯?你这顶绿帽子,就戴得如此心甘情愿?”
彰华额间的汗珠已浸湿了头发,身躯已然痛得发颤,然依旧比不过心间的痛,“滢滢,我知道你在气我,你对我的爱从来没有变过,你是故意的,对吗?你舍不得杀死我,所以,你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激怒我,逼我动手伤你,甚至杀你,你想用这种办法来惩罚我?嗯?”
一回想这半年来对她的伤害,他瞬间觉得自己愚不可及,他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会这么蠢,竟然没有想过,她恢复记忆了?
而站在一旁的石濑也大吃一惊,原来,莲贵妃已然记起了一切,如此说来,她已经知道,皇上就是灭国,亡家的仇人。
可在他看来,皇上不过顺应民意,白佶一生虽无大过,可他沉迷养花逗鸟,诗词歌赋,朝政乌烟瘴气,民间怨声载道,他也不管不顾,实非从政之才。反而北齐国土纳入南翎疆域后,在皇上的治理下,现如今的汴京城,华灯初上,国人安居乐业,拍手为皇上叫好,这些,他们难道没有看到吗?
只见白滢看着彰华,目光怨恨而哀伤,“然,我恨极了你,彰华,你非但侵我国土,还带我到南翎,让我认南翎人做家人,你威逼利诱,让我父皇见了我,也不敢与我相认,他已经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你连他光明正大地亲昵自己的女儿都不肯,可恨我,一直傻傻地受你欺骗,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连我的身份都能伪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不,滢滢,你听我说……”彰华连连后退,面对他的指责,只觉有口难辩,看着她纠结而痛苦,只恨自己无力让她释怀。
白桓见他神色恍惚,岂能错过此等机会,极快地将太后推倒在地,提剑朝他狠狠刺去,“彰华,受死吧。”
“不,桓弟,不要。”白滢大喊一声,谁都无法想到,她竟会挡在彰华身前。
“噗”的一声,长剑已刺进白滢胸口。
“滢儿?”完颜弼已受了伤,倒在地上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白桓那剑刺在白滢身上。
众人一阵惊呼,彰华顺手将她抱住,“不,滢滢,滢滢。”
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青年悲痛欲绝,胸口的血泊也直流不止,“噗嗤”一声,再次吐出鲜血。
谁知,白滢忽然推开他,将剑从她身上拔离,血溅出来,她仰身倒下,身后便是万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