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里已经坚不可摧,听到石濑这番话后,白滢岂能不动容,犹如被荆棘缠住,刺得她胸口十分疼痛,他已经染上严重的咳疾,那样骄傲健壮的他,年纪轻轻就身患病痛,他想必很难受。
白滢垂眸,心里百感交集,咬咬唇,“他可还好?”
石濑道:“皇上已歇下了。”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心里酸溜溜的。“嗯。”她轻应一声,示意已晓,谁知石濑似乎还未完毕,欲“趁胜追击。”
“身上的疼痛比起心里的苦,简直不堪一提。”
白滢闻言睁开眼睛,目光带了些玩味,不知作何回答。
“皇上一直自备自个儿那日没能拉上姑娘,哪怕他自己死了,他也觉得可以赔罪。其实,早在姑娘失去记忆那会,皇上就开始自责了,愧疚一直堵在他心里。”
“皇上一贯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可到了姑娘这里,皇上就变得优柔寡断。他后悔不该入侵北齐,那时,他还以为,他是凶手,谁料,他自己也着了别人的道。”
白滢怔怔地看着他,石濑说着,“你爹爹被杀,只因我们的大意,否则,他也不会被皇上赐死,走得不明不白。”
白佶是被彰怀赐死的,她已经知晓,当时彰华的人被支开,石濑在后面才得知。可她又能因此恨他吗?
“姑娘若要责备,就冲我来吧,皇上当时的确在你爹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试问,一个俘虏,虽待在深山老林,可吃穿供应,样样不缺。若不是喜极了姑娘,以皇上尊贵地位,他怎会做这种事?”
真不愧是彰华的人,句句不离那人,可此时讨论这些,还有用吗?
“姑娘的确受了委屈,可皇上也没好受过。当年皇上为了姑娘,不惜铤而走险,联络苏明犯下欺君之罪,只因姑娘身份若被拆穿,你和你爹岂有活命。又屡次为了姑娘,顶撞太后。皇上在得知你爹爹死后,他就开始狠心不见您,就怕姑娘有朝一日得知真相,并非怕姑娘要杀了皇上,而是不愿见您伤心,于是计划将您送回汴京,那里才稳妥。”
“可皇上终究无法承受失去姑娘的痛苦,将姑娘追了回来,皇上瞒着您,是怕姑娘你弃了他,那还不杀了他。”
“姑娘安危受胁,皇上担心姑娘,便提前对楚王下手,姑娘只知道皇上胜出,可有知道皇上冒了多大的风险。楚王势力庞大,若不逼他自己谋反弑君,岂能斩杀他?陆吾步楚王的后尘,皇上也是为了保护姑娘,保护社稷,才会想到用大婚来迷惑陆吾的判断,他虽骗了姑娘,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白滢闻言,呵呵地笑了起来,“如此说来,皇上真是运筹帷幄,一箭三雕,不仅可以抱得佳人,除了朝中逆臣,稳坐帝位,还能让我心悦臣服。”
白滢此话,让石濑脸色一僵,他明明是想帮皇上说话的,怎么效果适得其反,于是石濑咽了咽口水,轻咳一声,突然抓住机会,“皇上虽做好准备,可仍旧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于是才会允准姑娘陪公主出宫,若他败了,姑娘会在第一时间被护送走,不是姑娘想的那样,为了娶西凉公主,避开您。”
白滢听言,目光犹如月光般凝住,忽尔勾唇一笑,“为了娶那西凉公主,他不惜利用月食之说,不惜骗我,愚弄我,你又何必在这颠倒黑白,再说了,他们已成佳偶,我也不想理会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
“无论姑娘如何看待此事,皇上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姑娘心里好受,皇上的心里只有你,哪怕皇后遭人谋害,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就算没有旁人动手,皇上也不可能让她有孕。因而,这么多年,皇上根本没有追责那凶手,哪怕皇上知道是何人所为。这五年来,皇上从未宠幸过其他妃妾,后宫连墙上的砖头都是冷的,皇上根本就不喜欢她们……”
“住口,石濑,你是想来告诉我,彰华是多么受女子欢迎,是么?”
“不是,”石濑拍打自己的嘴巴,“皇上不临幸她们,是因思念姑娘,听了那完颜弼娶妻,名为白滢,白桓就在完颜弼身边……他听闻到你的消息,当场呕血。可他仍旧想见你,想祈求你的原谅,所以,他派了无数细作,想带回那人,也就是姑娘你,可细作都被完颜弼杀了,但皇上坚持不懈着,皇上说,此生若不能再见到你,与你不说清楚,他宁可死去。不管完颜弼设下多少陷阱,他都打算前往,此番若不是乌孙之事,只怕皇上早就在东黎了。”
白滢闻言,一脸惊愕,他竟然不惜以身犯险,想要去东黎找她?心中顿时酸涩,呢喃道:“他何必如此?就为了我,他可真傻。”
她为他心痛,也为两人的纠葛而难受。
石濑观察她神色,见她目光变得柔软下来,欣喜问道:“姑娘可是为皇上痛心?”
白滢看着他,“若是彰华见到你这般忠心,定会嘉赏于你。”
石濑不自知地挠了挠头,不敢看她,却咧嘴一笑,就听白滢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心,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我和他注定是不可能的。”
“姑娘?何意?”石濑皱眉。
“就算没有仇恨……”白滢想到他的后妃,相到他有那么多女人,他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就叹了口气,随即一惊,她在想什么,明明他就是北齐的入侵者。想到白佶,她突然感到愧疚,若不是彰华,父皇怎会死?她怎么可以,对彰华仍有牵挂与念想。这二十天的相处,她的心就开始迷失了?白滢一顿,不敢再同石濑待下去,大步离去,留下石濑颓废的身影。
隔日,白滢在房里的时候,彰华又来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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