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上,盼了数月,国君终于回归,彰华站在大殿的高台上,众臣俯跪在他的脚下,高呼“皇上万岁,日月同辉。”
乌孙事情解决,南翎可算了结一桩要事,高正松上报了西凉打算派使者前来会盟一事,彰华颔首点头。此番会盟,便是要商讨,若东黎那边再敢兴风作浪,要如何应对。
众臣都拍手叫好,兴致亢奋,彰华向下扫视一番,各人的所思所想他了然于心。
他不断保持礼仪的笑容,片刻,终于说道:“朕此番前往乌孙,偶遇一人,此人如今也是我南翎子民。朕打算将汴京城交由他掌管。”
“哦?”众人异口同声。
“此人便是北齐的皇子白桓。”彰华又道:“不仅如此,朕还得知,曾受陆吾所害。如今他浴火重生,朕甚感欣慰。”
众人一惊,不明白皇上突然提及北齐皇族究竟意欲何为,他们不是南翎的阶下囚吗,却见彰华神色庄重而严肃,“朕如今刚刚稳坐皇位,应当宽厚待下,仁爱兼容。”
顿了顿,“北齐白氏本就深得中原诸国尊重,朕应当给予厚待。”
此言一出,朝堂震惊不已,彰翰目光阴骘,与赵坤对视一眼。
舜华殿,陆姱端起茶杯,却一口都饮不下,她心心念念着那人,可那人对她的冷漠,是与日俱增,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做得够好了,为何仍旧得不到他的心,他有时略有表示,会赏赐她不少金银珠宝,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难道自己的青春便要再这座皇宫里消尽?
还有,如今,陆府的长者,将整个家族的兴衰加诸在她的身上,陆吾陆峰早就死了,家族里的小儿总会长大,若将来没有依靠,他们只会没落,陆姱曾让家里的长辈多留意些聪明的孩子,多加教导。
陆姱在宫里待久了,深知得到彰华的心是多么重要,另外,在朝中还要有人脉,才能高枕无忧。
这一路走来,她是多么的辛苦。
陆姱叹了口气,还好自打白滢死后,彰华的心便死了。她虽然得不到他,可别的女人亦是如此。
“娘娘,”阿芝快步跑了进来。
“怎么大惊小怪的,究竟有何事?”她不悦地看着她。
阿芝神色惊慌,来到陆姱跟前,屏退了众多小婢,“娘娘,大事不妙,皇上要为白氏立爵。”
“什么?”陆姱听言,猛烈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白氏族人立爵?”
“然,”阿芝拭擦额间汗珠,“白桓没死,说是陆将军谋害,皇上已经见过白桓了。”
陆姱一脸错愕,父亲焚杀白佶之事,她并不知晓,此事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她知道,就算彰华不承认,之前的“高滢”就是北齐公主白滢,如今北齐已纳入南翎国土,昔日皇室却受侵略者的掌控,还被废黜,这是她与彰华之间的鸿沟,她若得知,永远不会原谅彰华。
彰华突然提及要封赏北齐白氏旧人,陆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必然是为了那个女人。却又听阿芝道,这一切都是陆将军当年的违令所为,陆姱惊慌失措,此刻,她在意的是陆府的命运。
“那皇上可有治罪?我爹爹已经死了,难道还要辱他身后名?还有我陆府,都是些弱者,难道……”
阿芝道:“皇上已经将罪名定在陆将军头上,哪怕他死了,都要背负骂名。至于陆府,暂未有消息。”
陆姱听言,连连后退,“娘娘,”阿芝上前握住她的手,“如今陆府的结局,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陆姱神色怅然,“朝臣们作何反应?难道没有人反对?北齐之事过去八年了,皇上为何要为白氏旧部加官进爵,还让白桓掌管汴京?”
阿芝摇头,“自楚王,陆将军死后,这南翎的江山就是皇上的,皇上说一不二,谁敢反对,还有,皇上说得有理有据,白氏与陆府都与他们的利益无关,有谁愿意淌这趟浑水,惹皇上不悦呢?”
陆姱目光一狠,“不是,皇上是因为那个女人,因为她,才想为白氏晋封。”
阿芝自然知道是谁,只见陆姱又道:“他找了她五年,此番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引那个女人出来,看来皇上已经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了。”
陆姱语气笃定,双手紧紧握住,目光有痛恨,有哀怨。
阿芝一惊,“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陆姱深吸一口气,迷茫之后,目光充满冷意。来到麒麟殿,侍卫仍旧将她挡在门外,她知道,彰华待她今非昔比,他越来越疏远她,于是,她跪了下来,阿芝见状,也跟着跪下。侍卫见状,命一人进去禀报。
刚好,彰华下朝回来后同白滢说着此事,“你放心,朝臣并不反对。陆府落没,白氏得封,没有牵扯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哪里会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来惹我不悦,再者,我说得十分在理,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白滢惆怅,当年北齐被灭,原以为白氏也跟着消失,世人再不知白家,没想到,还能有今日,片刻,她想起什么,“陆府的人你打算如何?”
彰华坐到她的身旁,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违背皇上旨意,谋害北齐皇族,此乃大罪,五年前他谋反,我放了陆府一马,如今,就算不杀了陆家所有人,可他们,也得贬为庶民,难再从政。”
白滢皱眉,“可他们都是无辜之人,且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大多都是靠陆姱的补贴过日,还能如何?”
彰华转正她的身子,“滢滢,你的心还是这么柔软。可若不重罚,如何警示众人?我要叫他们知道,白氏族人不可欺凌,我,有多看重白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