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长生长睫敛息,不再四顾,沈婉秋的心湖方得宁静。
非为无情,只念及胞妹沈婉蓉之情愫,她早已欲将此子诛于剑下数百遭矣。
沈婉秋的目光投向李长生,沉声道:
“余所悉知者,汝乃乍现于虚空裂痕中之人也。”
“说罢,汝究系何身份?”
李长生心思百转,忖道:
“彼原欲探吾底蕴耳。”
“彼试吾锋芒,吾亦不妨试之。”
遂坦然而应曰:
“诚如所言,李长生源自凡尘,一散仙也。”
“是行入此虚空混沌者,盖为寻一人也。”
“人命关天,所给报酬甚巨,故无法推辞。”
继而,李长生凝神细察沈婉秋神色变化:
“余所寻之人乃有空间之体,能借此混沌空间修炼。”
“彼人于斯虚空之地居千岁矣。”
“不知阁主大人尝逢此人乎?”
闻言,沈婉秋瞳孔中闪过的刹那波动难逃李长生锐目。
虽瞬忽消散,但仍为李长生所察觉。
沈婉秋神色依然,冰霜未减:
“虚空之中新晋修士多如牛毛,余岂能尽记?”
“相符者不胜枚举。”
“惟据汝所述,此女或已落入乱空城之拍卖,化为人之炉鼎,吸纳灵元矣。”
李长生长眉一挑,心中暗笑:
“观之,灵空宗老祖纵不在仙人阁,是妇亦有所知矣。”
李长生故意露失望之色,缓缓道:
“若如斯言,诚甚憾之事矣。”
沈婉秋审视李长生良久,再次启口:
“汝击蔡段南之法门究为何者?”
“若汝仅一散仙,何得此等强大法门?”
李长生轻哂:
“确为一散修。”
“然散修何以不可遇奇缘佳运?”
见李长生讳莫如深,沈婉秋无意强求答案。
她厉声道:
“哼,不论汝有何身份,曾是何人。”
“唯望汝自今后,只与豆豆、汝妹相伴左右。”
“倘敢再行荒唐之事,余不惜为妹施加管教。”
李长生面色平静,泰然处之:
“余之心唯有斯大,已容纳豆豆、蓉儿,无他容之处矣。”
沈婉秋闻言,面色略缓:
“谅汝不敢。”
旋即,沈婉秋取一枚储物戒掷与李长生:
“斯地灵元枯竭,其中藏若干灵石,供常日修炼之用。”
“余愿见日后汝毋须受胞妹护佑。”
李长生斜目瞥之,婉拒道:
“余之灵石颇多,暂不需用。”
“待用罄之时,再恳姐补之。”
听见李长生呼唤“姐”二字,沈婉秋身躯骤震。
经年以往,除沈婉蓉之外,人皆称其阁主大人。
今忽闻“姐”之称,且源自一名尚未熟稔之男子口中,心底顿生莫名之感。
其情奇异,彼前所无。
昔日无波古井之眸,如今亦泛涟漪。
她匆促挥退李长生:
“无他事,汝可离矣。”
李长生嘴角含笑,默想:
“尔此般冰雪美姬,老子历练甚多。”
“修行愈高者,心灵愈孤独。”
“哈哈,静候吧,老子终将收汝于囊中。”
沿途回响小调,心欢悦至极。
莅临斯虚空之隙两日矣,四方所过之地,环境大同小异。
皆只能以恶劣形容。
然抵达仙人阁时,却感触舒畅非常。
似若非留神细察,竟犹疑己仍驻足人间。
“诚然奇异之事。”
李长生凝望周边景象,自语道:
“是方域之异,抑或是潜藏玄机?”
正当其疑惑之际,身畔突闻一道厉喝:
“仙人阁夜禁,尔是何人?竟胆敢违反规矩?”
李长生回身而视,见是数位城卫使令的修者。
其众五人,当值于深夜巡逻之责。
所谓宵禁之事,李长生未曾得知。
正当拟解释之时,对面一人骤出,讥讽开言:
“岂非仰仗佳人风头之丧彪乎?”
“哼,当众重创队正,莫非以为自身无双?”
“乃胆敢夜禁之际出没。”
言语间,五众将李长生重重包围,剑光已出鞘映月。
为首男子目含凛意:
“丧彪违逆仙人阁禁规,判拘禁三日。”
“即刻拿捉。”
此群人修为普遍炼虚五层之境。
晨时,李长生一哼之声致蔡段南重创,按常理,应惧己方才。
然今个个胆大妄为,确实匪夷所思。
李长生抬目周旋,于不远之城墙上寻得熟悉身影。
其拄杖伤缠,状貌惨淡,
然其眼眸冰冷,毫不掩饰怒视李长生。
觉李长生瞩目,蔡段南更放肆伸右手于颈侧划动,示意杀戮。
李长生撇嘴冷笑,满面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