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药品小组的报务员,“信鸽”卢雪菲一直都受到了楚天恒的重点保护。
她居住的地方被安排在法租界的富人区,这里的治安算是整个法租界最好的。
而且李云亮带领的药品小组行动队,也潜藏在这附近的几个院落。
楚天恒将沪上地下党市委出现了叛徒的消息,通过卢雪菲掌握的电台发往了延山的老家。
收到落款为“深海”的这份电报以后,就立刻引起了“农夫”同志的重视。
在电报里,楚天恒将柳树村交通站,那五名地下党同志的名单也一同发了过去。
老家只需要将这五人的名单发往沪上地下党市委,地下党市委那边就能通过这份名单进行对比。
拿到这份情况紧急的电报以后,老家就立刻向沪上地下党市委发去了确认的电报。
许华庆掌握的市委电讯小组,很快就接收到了这份老家发过来的情报。
市委电讯小组的同志将电文接收到以后,明知道是老家发过来的电报,也清楚事态紧急。
于是连夜就将这份电文送到了许书记的家里。
作为沪上北城警察局的局长,许华庆在北城一直有一座独立的小院作为居所。
在这个小院街巷的四周,都有地下党市委的保卫人员时刻进行警戒。
电讯小组的同志一进入许书记家的巷道,很快就被警戒队员所发现。
在电讯小组同志连续点燃了三根火柴的暗号以后,警戒的队员才放她进入许书记家。
许华庆见这么晚了,电讯小组的这名女同志仍然冒险前来送信,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拿到这份电文以后,许华庆就亲自进行了译电。
当他看到电文上的内容以后,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拿出地下党市委同志的名单,很快就找到了柳树村交通站唯一存活的同志资料。
鉴于柳树村交通站之前被白党党务处所破获,这里的五名骨干同志被抓的抓,逃的逃!
而这名叫田正河的同志,就是五名交通站同志中唯一逃出来的幸运儿!
后来田正河同志在失踪两天以后,就与交通站的上级取得了联系。
当时觉得田正河并没有暴露长相跟身份,许华庆就把他调进了地下党市委物资采购小组做一名交通员。
这才让他知道了地下党市委要用大笔资金,在沪上的黑市购买武器弹药的情况。
许华庆真是没有想到他是叛徒,一直还以为田正河是柳树村交通站唯一逃掉的同志。
现在看来,柳树村交通站五名同志那时都全部被捕,落到了白党党务处的手里。
而其他的四人全部牺牲了,只有这个田正河在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的情况下,就直接选择了投降党务处。
也许是为了活命,体现出自己的最大价值,这个田正河就被派了回来,成为了党务处打入他们沪上地下党的一名卧底叛徒!
了解到这个情况以后,许华庆立刻就召集人手,马上采取对田正河的抓捕行动。
田正河这边自从柳树村交通站被党务处破获以后,就见识了身边同志一个个被折磨致死的惨状。
在他前面的四名同志全部死在他面前后,田正河的心理防线就彻底崩塌了!
他很快就招供出柳树村交通站的一些情报,包括从之前从交通站运输出沪上的各种物资去向。
为了进一步保证自己的小命,田正河更是主动表示可以重新打入到地下党内部,为党务处提供更多的情报。
当时王文杰就主持了对田正河等人的刑讯工作,在得到这个家伙的主动投效以后,田正河就作为王文杰的一张王牌,被他很好的保护了下来。
那些当天参与对田正河审讯的党务处队员,也在后来被王文杰以各种理由调离了沪上。
于是田正河就成了与王文杰单线联系的一名地下党卧底。
鉴于田正河在地下党的地位职务并不高,他现在能够提供的情报十分有限。
王文杰便打算放长线,钓大鱼,让田正河多立一些功,争取在地下党内部能够爬得更高。
然而这枚棋子还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沪上的局势就急转直下。
再后来随着淞沪大战的开打,党务处便从明处转为了暗处的潜伏。
田正河这为王文杰送出了两次有关地下党采购武器,弹药的情报,便再也没有机会与王文杰取得联系。
而王文杰这个时候,也已经跟随文赫章一起被日军所逮捕。
被日军逮捕后的文赫章直接就选择了投降,并劝说王文杰也跟他一起投靠日军。
王文杰本来也没有什么杀身成仁的想法,于是很快就同意了文赫章的招降,同意继续跟随他为日军效力。
田正河后来经过多方探查,也发现了沪上党务处几乎全部投降日军的事实。
担心自己被王文杰给供述出来,并落到日军的手里,田正河就主动与王文杰断绝了联系。
即便后来王文杰屡次通过报纸,向他发出召唤的见面要求,他都选择了无视。
这倒不是因为他幡然悔悟,只是担心王文杰会把他出卖给日军罢了!
随着地下党组织大部分都撤离了沪上城区,田正河这个时候也继续躲在了沪上的郊区。
在这里,田正河被安排带领一支五人小队,继续担任地下党市委物资小组的一个交通站领导。
这个时候,田正河已经从一名交通站的小干事,成为了一个交通站的第一领导人。
他手里不仅掌握着四名地下党的同志,跟地下党市委物资小组的领导也十分熟悉。
一旦他决定出卖身边的同志,地下党的这个新交通站肯定无法幸免。
四名他的下属同志肯定一个都跑不掉。
甚至只要他找准地下党市委物资小组开会的时机,将整个市委物资小组通通出卖也不是不能做到。
随着日军彻底占领沪上,许华庆所领导的沪上地下党市委本就损失了不少的同志。
如果这个田正河倒向日军,将他能接触到的地下党同志全部出卖,那么对于沪上地下党市委定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许华庆不知道老家是怎么知道这个田正河叛变的情况,但为了整个沪上地下党市委的安全,他当天夜里就安排了对田正河的秘密抓捕。
第二天,作为田正河的直属领导,市委物资小组的组长崔东同志,就带领物资小组的队员,以运输物资的借口前去了田正河的交通站。
田正河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莫名其妙就被抓捕了起来。
随着田正河就交代出了,他被党务处抓捕到叛变的过程。
对于田正河的抓捕,地下党市委可谓非常的及时。
这段时间里,田正河明知沪上党务处已经全部投降日军,他整天都活得十分提心吊胆。
生怕王文杰通过什么蛛丝马迹就找到了他。
此时的田正河,已经在考虑是否干脆将这个地下党交通站出卖给日军,从而换取日军那边的高官厚禄。
不过他身份的暴露,注定了他这个叛徒的凄惨下场。
两天后,楚天恒的药品小组就收到了老家的嘉奖电令。
当卢雪菲约见楚天恒,将这个叛徒已经被抓捕的好消息告诉他时,楚天恒同样是松了口气。
这个王文杰打入到地下党市委内部的叛徒,不旦随时威胁着沪上地下党市委的安全!
其实同样威胁着他们药品小组的安全!
毕竟从王文杰的记忆画面里,楚天恒就知道了,这个叛徒能接触到地下党市委物资采购的一些情况。
而在淞沪大战之前,他们药品小组跟地下党市委在采购武器弹药方面,还是有好几次的合作。
虽说这些合作当时都有一定的掩饰,不过一旦被这个叛徒掌握更多的情报。
只要稍微一分析,就能被他知道他们药品小组的存在。
那么之前参加过跟地下党市委进行交易的广财发贸易公司,很可能就会被这个叛徒怀疑上。
广财发贸易公司表面上是军情处楚天恒上校的产业,这一点世人皆知。
不管是白党方面,还是日军的特高课都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但白党方面现在就通过广财发贸易公司的贸易渠道,也在源源不断的获得各种战略物资。
而日军的特高课方面,则默认他们的藤原宏树主任,已经获得了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自然也是不会难为这家十分赚钱的广财发贸易公司。
但实际上这家广财发贸易公司,却是他们地下党药品小组的重要资金来源。
这家贸易公司的所作所为,实则都是为了药品小组的利益!
楚天恒当然不希望广财发贸易公司,跟地下党有瓜葛的情况,被白党方面,以及日军特高课所察觉。
而这个沪上地下党市委的叛徒,他的存在就威胁到了广财发贸易公司。
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白党,以及日军特高课所怀疑,楚天恒当然希望这个叛徒尽快被抓捕。
在卢雪菲这里得知这个叛徒已经伏法的消息以后,楚天恒内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处理完沪上地下党市委有叛徒的事情,楚天恒就通过卢雪菲,向老家再次发去了一份电文。
在电文里,楚天恒将日军大规模集结在金陵附近的情报,以及悲观的认为金陵可能失守的情况做了陈述。
并且假装从土肥圆那里获知了,日军在占领金陵以后,可能会对金陵展开屠城的秘密情报!
按照楚天恒在电文中的建议,他希望正在金陵的地下党市委,可以发挥一定的宣传作用。
在自身尽量撤出金陵的前提下,尽可能号召金陵的普通百姓们逃离这座城市,前往后方的城市暂时居住。
为了能够规劝更多的普通百姓尽快离开金陵,楚天恒还承诺可以资助金陵的地下党组织,一笔十万美金的款项。
这笔钱就可以用来补贴,那些愿意举家撤离到后方的家庭。
让他们在背井离乡的情况下,至少有一些前往后方的路费。
这个时候,楚天恒能在白党方面,以及日军特高课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调动用来资助金陵地下党的资金,满打满算也就只有这十万美金。
这些钱都是他这段时间通过各种渠道悄悄搜刮所得,可以通过沪上地下党市委,转交到金陵地下党市委的手里。
老家收到楚天恒的这份电文以后,对于楚天恒判断日军会在占领金陵后,就会对金陵展开惨无人道的屠城也是立刻高度重视起来。
对于“深海”同志愿意以个人的名义,就拿出十万美金来资助金陵的普通百姓,老家也是给与了他十分郑重的肯定。
在老家同意采纳楚天恒的建议以后,卢雪菲就将楚天恒存放有十万美金的瑞士银行保险柜钥匙,想办法转交到了许华庆的手里。
之前卢雪菲跟地下党市委交接数万美金,用来采购黑市武器弹药的时候,就是采用了死信箱交接保险柜钥匙的办法。
这次卢雪菲故技重施,加上有老家给沪上地下党市委发去接收十万美金的电文。
这一次资助金陵普通百姓撤离的十万美金,很快就转到了金陵地下党市委的手里。
随着金陵保卫战随时都可能爆发,金陵的地下党市委便开始秘密号召底层的普通百姓,尽量撤离到后方去生活。
对于那些愿意举家撤离到大后方的普通贫困家庭,地下党金陵市委会补贴三十元法币到八十元法币不等的路费。
这些钱虽然不多,不过也基本相当于这些底层家庭一个月的纯收入。
有了这些钱,他们举家撤离到山城的路费都足够了!
金陵地下党市委,也不可能将所有普通百姓都号召撤出金陵。
一些听劝主动离开的,在未来自然能够更好的存活下来。
而一些冥顽不灵的人,或者瞻前顾后不愿意背井离乡的人,就是给他们再多的钱,恐怕也是不愿意听劝离开的。
在大势之下,也只能各自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