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筠忙得汗流浃背，也不见吴毅棠进来帮她，要是平时，他早就来献殷勤了。
    她内心清楚是婆婆不许他来，因为在婆婆的观念里，男人是不应该进厨房的，这些家务活都应该是女人做的事。
    当她看到地上这只鸭子的时候，她都犯难了，又不知道婆婆到底要让她怎么做。
    她走到厨房门口，身上系了 一条粉红色花边围裙，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冒出，淌下脸颊。
    “妈，这只鸭子要怎么处理呢？我不敢杀啊......”沈如筠俏脸泛红，抬起手肘抹了抹脸颊，有些犯难地询问道。
    肖兰花循声望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鄙夷地瞥了一眼，“怎么回事？连一只鸭都不会杀？怎么做人家老婆的？”她摇了摇头，数落道。
    “妈，我去帮如筠吧，这一大家子菜也不容易做。”吴毅棠站起来正准备转身去厨房。
    “不，你坐下！大男人进什么厨房呢！”肖兰花立马站起来阻止道，“你坐下，让我去。”说完便气呼呼地转身进厨房了。
    此时的沈如筠正在厨房里一手拿着刀，蹲在地上为难地盯着鸭子，心里一半是惊慌，一边是无奈。
    此时的鸭子似乎也感到自己的命运，拼命挣扎，嘎嘎叫着，试图站起来。
    长这么大，她可没杀过家禽走兽呀，看着这样一只可爱的大白鸭，就要断送在自己刀下，她无从下手，也下不了手。
    肖兰花二话不说，拿过来一个大碗，弯下腰一手提起鸭子，一手夺过沈如筠手里的刀。
    轻轻地按下鸭子的头，手起刀落，一眨眼的功夫，鲜血从鸭子的喉咙喷yong而出，染红了她的手，还有汩汩地往碗里滴血，厨房里顿时弥漫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沈如筠见状，只觉胃里泛起一阵酸，直冲喉咙，她忍不住捂住嘴巴，“哦”了几声，拍拍胸口，眼里噙满了泪水。
    肖兰花一边拔着鸭子的毛，一边煞有其事地打量着沈如筠下一秒，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如筠，你是不是怀孕了？”此时的她脸上笑得一双倒三角眼都成一条缝了。
    “应该不是了，妈，我是闻到血腥味觉得难受。”沈如筠连忙解释。
    “你真没用，那么娇气？这点就受不了？别人家儿媳还天天在时常杀鸡鸭呢，也没见人家怎样。”沈如筠的解释就像一盆凉水把她心头热腾腾的希望火苗都给浇灭了，她狠厉的目光简直要把沈如筠的脸烫出一个洞出来。
    沈如筠隐忍心头所有的杂念，专注地忙活起来，淘米、煮饭、洗菜、切菜、炒菜一条龙到位，忙得很有节奏感，动作娴熟，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烟火气中大刀阔斧。
    毕竟厨房是她的舒适区，如果不是因为这只鸭子的问题，没有肖兰花或许她会更如鱼得水。
    此时，她只能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装傻充愣海阔天空。
    12点半的时候，她一边端着一锅老火老鸭汤的时候，一边喊道：
    “爸、妈、毅棠，快来吃饭啦。”
    于是老少两口子便在桌旁坐了下来。
    这一顿饭，做的时间很长，吃的时间也很长，满满一桌子菜，兼顾到个人的口味。
    浓郁酥烂的红烧肉，热气腾腾的鱼香茄子煲，还有清甜鲜美的清蒸鲈鱼，番茄炒鸡蛋，清炒时蔬等等。
    吴卓林和吴毅棠父子自然少不了要喝两杯酒，几杯酒下肚，吴卓林脸上飞起了红晕，谈兴也来了，不停地谈着一些他难以忘怀的经历还有从亲朋好友听来的有趣故事。
    沈如筠都听了无数次了，更别提吴毅棠了。
    可是从来没有人打断他，都是任他讲得开心和尽兴，且时不时配合地发出一阵笑声。
    肖兰花始终阴沉沉板着脸，若有所思，郁郁寡欢，时不时带着难以掩饰的恨意对沈如筠给一个眼刀。
    由于她一身操劳辛苦，53岁的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个十岁。
    只要她一告诉别人的真实年龄，几乎每一个人都会诧异地以为她看起来至少要60好几了。
    看到儿媳妇细腻嫩肉，打扮入时，青春貌美，加上还能嫁给她儿子——高大帅气事业有成的吴毅棠，这个老妇人竟然对儿媳妇升起了一股天然的敌意和憎恶。
    她眼里有沙，味同嚼蜡，心怀怨恨。
    她认为儿媳就是一个好吃懒做、手无缚鸡之力的寄生虫，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拼命地索取老公的狐狸精。
    沈如筠吃得也很少，话更少，眉头紧锁，神思恍惚，她能感受到婆婆偶尔一瞥里深藏的恨意和不满。
    但是她还是极度隐忍和克制，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只是微笑中始终透出一个无力感和格格不入感。
    吴毅棠倒没察觉出着微妙的婆媳气氛，喝着汤，啧啧称赞道：“妈，这汤确实鲜美啊，在城里都吃不到。太好喝了，我还要再喝一碗。”
    肖兰花的神色终于有所和缓，喜上眉梢，“我就说嘛，乡下养的肯定好吃。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带来。”
    沈如筠低头喝着果汁，没有吭声。
    她只要一想到刚才婆婆杀鸭子的画面，她的胃就泛酸。
    吴毅棠开心地点了点头：“谢谢妈。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常回去看看你们，你们也就不用总跑过来了。”他仰起头，又是咕噜咕噜一口把汤喝光。
    肖兰花轻声叹了一口气，眼角瞥了一眼沈如筠，然后又把目光落在吴毅棠身上，语气和善道：“儿子啊，你都快30了，抓紧点要个孩子吧，妈还带得动。”
    “妈，您放心啦！争取明年让您抱上大胖孙子。”吴毅棠信誓旦旦打包票道。
    沈如筠心里抬眸望了他一眼，心里生出一丝欣喜，仿佛黑天暗夜里投来了一束光，忽然让她看到她的生娃希望并未落空。
    酒酣耳热的吴卓林，带着几分醉意，兴致高扬，话语有些含糊道：“就是就是，邻居隔壁那个王二虎比我还小3岁呢，大孙子都上幼儿园了，每次你妈和我还真被这些人给问烦了。”
    他继续举杯又饮了一口，抹抹嘴继续道：“他们还在问是不是儿子儿媳身体有什么问题呀？怎么好几年肚子都没动静呢。你爸我气不过还骂了人家几句呢......哈哈.....呃......”
    肖兰花看着他醉醺醺的模样，厌烦地白了一眼。
    这么多年来，一喝酒话就多，她看得都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