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想念
作者:浅语若尘   皇后娘娘,请回宫最新章节     
    他停顿了一下,咬紧牙关,然后愤怒地说道:“娘娘,微臣没有说,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这个陆水芸,微臣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以前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突然之间冒出来,声称和微臣定过亲,就要嫁给微臣……难道就因为母亲多年以前的一句戏言,微臣就得娶她……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初微臣被扣押在青岩山的林家别院时,宁安侯有心想把林念姝嫁给微臣,曾去找微臣的父母商谈。可面对宁安侯的威逼利诱,母亲尚且清醒理智,以微臣已经有皇上赐婚为由,一口回绝。
    到头来,却因为这陆水芸,执迷不悟,还托人找思菱说三道四的……”
    蕙兰和思菱对视一眼,吃惊地问:“你说什么?你母亲当初让人来找思菱,想要解除婚约,敢情不是为了想跟林家结亲,而是为了陆水芸?”
    陈同沉闷地回答:“正是……那时候陆水芸刚刚抵达京城,直接找到陈府门上,母亲一听说她是故友的女儿,又见她拿出自己的玉镯,便一口咬定说当年已经给微臣定过亲了……”
    思菱接过话:“可是,她托人来找我,并没有提起陆水芸,只说等皇上从西北回来后,会求皇上收回成命……陈家不可能答应让陈同娶一个奴婢为妻,顶多……做个妾室!”
    陈同急忙安慰思菱说:“当时因为陆水芸,我跟母亲闹得很僵,她也是一时冲动……你不要放在心上!”
    蕙兰面无表情,缓声道:“如此看来,陈夫人当真如自己所言,不是嫌贫爱富攀龙附凤之人。而且,她很是一言九鼎有情有义,对过去的一句戏言,如此恪守;对故友之女,也是百般体恤……”
    说着,蕙兰话锋一转,直接问道:“陈同,从你母亲的态度来看,你没能按照她当年的约定履行婚约,作为补偿,就必须纳水芸姑娘为妾……对于她的这个要求,你准备怎么做?”
    陈同沉默不语,片刻后,他看了思菱一眼,突然激动地说:“娘娘,微臣……说实话吧,微臣从没想过纳妾这回事儿。可能很多男人都向往着三妻四妾,向往着坐享齐人之福……
    可微臣不一样,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改变,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所以,微臣只想和思菱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纳陆水芸为妾的……不仅陆水芸,娶了思菱之后,微臣不会再纳任何女人为妾!”
    殿内一下子沉寂下来,蕙兰悄然看向思菱,只见她瞬间泪盈于睫,动容地望着陈同。
    蕙兰喟然长叹,无论哪一个女人,听到这样一番掷地有声表白心迹的话,都会感动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该是世间每个女人的向往,却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的福气。
    如此看来,纵然陈夫人不好相处,但思菱遇到陈同,终归是幸运的。
    良久,蕙兰打破殿内的沉寂,语气平静地对陈同说:“你能这么想,本宫很是欣慰,也替思菱高兴……
    可是,本宫感觉,你母亲好像对那个水芸姑娘很是中意,而且还觉得她受了委屈……你和水芸姑娘的娃娃亲,毕竟是你母亲亲口承诺过的,你若执意不肯,你母亲那边,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怎么说服你母亲,怎么安排水芸姑娘,你都要提前想好做好,免得将来闹得家宅不宁!”
    陈同神情严肃,沉稳地说:“娘娘,微臣都考虑过了……微臣和思菱,有皇上的赐婚,母亲忌惮之下,必不敢从中作梗。而微臣和思菱成婚后,只要微臣坚持不接受水芸姑娘,谁也强迫不得……
    实在不行,微臣就吓唬母亲,表示要另置府邸,自立门户。母亲只有微臣这一个儿子,必然不会为了外人,逼走她唯一的儿子。
    至于思菱这边,如果母亲再让你劝我,你就往我这边推,就说你已经好言相劝,是我执意不肯……时间长了,这样拖下去,对陆水芸也没什么好处,她自然会改变主意另嫁的!
    总之,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微臣。娘娘,您和思菱,都不要因此而有压力,微臣自会处理好家事,绝不会让思菱受委屈的!”
    听陈同这么说,蕙兰放下心来,含笑道:“那……关于你和思菱的婚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陈同脱口而出:“只要思菱答应,婚期自然是……越早越好!”
    蕙兰又看向思菱,轻声问道:“思菱,你的意见呢?”
    她羞红了脸,嗔怪地看了陈同一眼,垂下头去。过了会儿,声如蚊蚋地回答:“奴婢……也想早日成婚!”
    蕙兰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好,既是这样,陈同回去跟父母商量下,定个日子吧,本宫不好因为这事再去打扰皇上了……定好日子后,就来告诉本宫,本宫这边,也该准备起来了。
    这是一桩大喜事,你们俩能够喜结良缘,本宫心里也高兴,定要风风光光地把思菱嫁出去……”
    “怎么不好打扰朕?朕很愿意被兰贵妃打扰!”伴随着一个带着笑意的洪亮声音,偏殿的门被推开,慕容复健步跨了进来。
    蕙兰心里一喜,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陈同和思菱忙跟着蕙兰站起身,给慕容复请安。
    慕容复看着蕙兰,一脸严肃地说:“朕刚忙完,想过来看看你这边的情况。进门后听说你正在和陈同冬卉说话,就没让人通传……不就是定个婚期吗?举手之劳。
    思菱是你身边最得力的宫女,陈同也是朕甚为信赖倚重的良臣,朕自然得给足面子……”
    蕙兰还没来得及说话,慕容复略一沉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今儿是初一,那就半个月后,十月十六,作为他们俩的成婚之日!”
    “半个月后?”
    蕙兰和思菱相视一眼,俱是吃惊不已。
    陈同却是笑容满面,立刻俯身谢恩:“微臣多谢皇上!”
    然后,他又喜不自禁地说:“皇上,娘娘,那……微臣先行告退,得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父母去……”
    慕容复挥挥手:“好了,你们俩都退下吧!”
    陈同和思菱便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蕙兰忽然想到什么,叫住陈同,吩咐道:“陈同,端妃和刘仁的遗物,一定要仔细搜查,如果发现有什么可疑的物件,立刻来向本宫禀告。尤其是……他们俩当初互通的信笺,如果没有焚毁,找到后,一定要交给本宫!”
    陈同不解地怔了一下,应道:“娘娘放心,微臣定当照办!”
    思菱却是惴惴地看了蕙兰一眼,她心知肚明,蕙兰之所以这般安排,是因为心里尚存疑虑,所以并没有放弃查找真相。
    但是,当着慕容复和陈同的面,她自然没敢多说什么,推开门,和陈同相偕出去了。
    看着他们两个出去后,慕容复一脸严肃地问蕙兰道:“都要谈婚论嫁了,看样子,事情都查清楚了吧?”
    蕙兰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查清楚,是只能……不了了之!”
    慕容复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不了了之?这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说说吧,怎么回事?”
    于是,蕙兰便把今天陈夫人带着一盒桂花酥进宫,以及来到醉心殿后发生的一切,都一一告诉了慕容复。
    末了,她有些苦闷地说:“其实臣妾还是挺为思菱担心的,那陈夫人,臣妾总觉得她不简单……还有那盒桂花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是否真如她所说,现在还真不好断言!”
    慕容复凝神思索了片刻,声音沉稳地说:“好了,别再忧心了。朕觉得,陈同的母亲,不至于因此去害人……至于其他的,那是他们的家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你为思菱,已经做得够多了。纵观阖宫,哪个嫔妃,会为了身边的宫女,这般亲力亲为,筹谋思虑!”
    蕙兰沉吟道:“思菱不是普通的宫女,臣妾进宫后,若不是她和思冰一直伴在臣妾左右,臣妾只怕是寸步难行……但愿是臣妾多想了,希望思菱往后能一切顺遂……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慕容复笑道:“瞧你,像思菱的娘家人似的……放心吧,陈同这人,朕很了解,正直,有担当,定不会负了思菱的……再说了,有你亲自给思菱撑腰,想必她也受不了委屈!”
    蕙兰忍不住笑了:“那是!”
    这一刻,她带着满心的祝福和憧憬,和慕容复讨论着思菱的未来。哪里会想到,就在不久以后,在思菱身上,竟然发生了晴天霹雳般的变故。
    这场变故,一下子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也让她在未来的十几年里,时时带着悔意和遗憾生活。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
    就在这个深秋的正午,刚刚定下陈同和思菱的婚事。暖阳透过窗棂,殿内一片明亮,蕙兰的心里,也是澄澈无比。
    慕容复忽然定定地看着蕙兰,郑重其事地说:“兰儿,朕还有个重大的消息要告诉你。敬国公和荣威将军,将匈奴逐出奉河关外一百里。西北局势,已经稳定。敬国公不日后将率军回京……所以,朕还需要定一个好日子……”
    蕙兰敛声静气地和他对视,终于,慕容复一字一顿地说:“那一天,你将正式成为朕的皇后!”
    端妃和宁安侯死后,蕙兰已经知道,她将成为未来的皇后。
    这几日,慕容复和太后也曾数次明示暗示。
    而这一刻,随着慕容复的这句话,终于尘埃落定。
    蕙兰原以为自己会激动不已百感交集,但奇怪的是,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反倒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沉甸甸的压力。
    “勾心斗角,九死一生,就是为了坐上凤椅,成为六宫之首,然后母仪天下吗?”她默默地问自己。
    “是,好像也不是!”
    慕容复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朕和太后商量过了,冬月初六,正式行册封大典……得让内务府赶紧准备起来了!”
    蕙兰点点头,语气端肃道:“臣妾多谢皇上!”
    慕容复审视着蕙兰,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平静?”
    蕙兰含笑不语,片刻后,恳求道:“皇上,臣妾想和您一起,去尚书斋看看熙儿和廷儿!”
    慕容复怔了一下,紧紧握住她的手:“好,朕陪你去!”
    从离宫回来两天了,因为忙于查找秋疫的真相,蕙兰还没去看望两个皇子。
    她心里,甚是惦记。
    尤其是二皇子,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她还记得太后下令把她囚禁离宫那天,他的泪眼婆娑和恐慌悲痛。
    这个孩子对她,除了发自内心的敬重和爱戴,还有一份孩子对母亲的孺慕之思。
    在容妃离世后,他是真的把她当成母亲来看待。
    也因此,蕙兰才会求慕容复,让他去和太后提,让二皇子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期待。
    至于大皇子,因为宋氏临终的嘱托,蕙兰感觉照顾他更是责无旁贷。
    临近中午散学,透过尚书斋的窗子,能看到两位皇子正在专心地习字。
    蕙兰和慕容复没有立刻叫他们出来,而是静静地站在窗外,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远远望去,二皇子神情专注,一笔一划,都遒劲有力。
    大皇子虽然差些,但看到他很努力地想要写好的样子,便知道他确实比以前知道用功了。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后,二皇子拿着写好的字去让师傅点评时,无意中向窗外瞥了一眼,看见了蕙兰和慕容复。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蕙兰仍然能从他脸上看出惊喜和激动。
    他把写好的字交上去,又跟师傅低声说了什么,然后便拉着大皇子一起,来到窗外。
    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蕙兰和慕容复面前,二皇子兴奋地问道:“父皇,兰娘娘,你们……怎么来了?”
    正午的阳光下,蕙兰满脸笑意地打量着他们。
    两个孩子都长高了不少,大皇子腿脚有残疾,略显单薄孱弱,而二皇子,却俨然是个高挑英挺的小小少年了。
    慕容复在询问大皇子的功课,这边,蕙兰和二皇子相对而立,蕙兰柔声对他说:“兰娘娘想你了,本该早点儿来看你的,这两天有事耽误了!”
    他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孩儿昨天散学回到慈宁宫,发现烁儿不见了,吓了一跳。后来才听皇祖母说,兰娘娘从离宫出来,把烁儿接回醉心殿了,孩儿这才放下心来……”
    蕙兰正色道:“那你知道兰娘娘回来了,怎么没去醉心殿看看呢?”
    他垂下头,吞吞吐吐地说:“孩儿也想去看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