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话时,隐约的快感遍布他的全身,就像是有雷电流过身体,激起莫名的颤抖。
太美妙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邬鹤往前快步走,天空血色的光芒被其遮掩,漆黑的影子打在墙角的少年身上,他的唇角逐渐上扬成诡秘笑容。
门随着风关了,他的声音有些轻缓、又带着诡异的柔。
“其实刚开始,我瞧见她时,就有种很奇怪的冲动。”
“她实在是太干净了。”
“长得干净、气质干净、整个人都是干净的。”他缓缓眨眼,脑中逐渐勾勒出苍舒的模样,“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看她翅膀被剪断、羽毛被污泥沾染、傲骨被人碾碎的样子吗?”
邬焱撇过头,似乎没话讲。
邬鹤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轻叹:“其实我并不想让苍舒去死,毕竟我有些在意她,若是她真死了,或许我会再也碰不见这样的姑娘。”
“但是她的脾气很倔。”
“你说说看。”他状似苦恼地眯起双眼,“若是我让她用整个人来交换她可以不死,她会选择同意吗。”
答案显而易见。
双方心里皆清楚苍舒的选择,邬鹤也只是随口说说,但心里或许还是有些波动。
沉默了两秒。
他站起身:“父皇不会同意将她留下的,她这样的天才,若是不将她彻底抹杀,那日后定不会平静。”
“邬焱。”
“我不会让她陪你死。”
“我要先将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受尽千万屈辱,再将她彻底抹杀,永世不入——”
话音未落下,屋内的门便被人从外大力推开。红光再次照入屋内,青年的身影被玉立在门槛前,被拉的很长很长。
邬鹤转过身,细小的气流促使发丝遮挡住他的视线。在看见门外人影的瞬间,他的瞳孔缓慢缩小,又逐渐恢复正常。
劲风拂面,红光扑洒大地。
周围皆是黯淡又诡异的色彩。
邬焱感受到微风,微微睁开眼瞥向突然推门的来人,虽然知晓不可能是‘苍舒’,可心里却依旧包含着那么丝希望。
不是她。
邬焱咬了咬舌尖,放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握紧。
——门外的裴含玉双手抱剑,脸上的神情冷漠又恐怖,细细望去,还能瞧见他手握剑鞘时,指尖细微的颤抖。
这是听到了邬鹤说的话。
并且是实在听不下去,才推门将其打断。
邬鹤拢了拢自己的斗篷,转过头轻咳两声,才笑着道:“想过有人会来,但没想过居然来的这么快。”
按道理来说,此时此刻大家应该都是前往大殿,毕竟他父皇实力不简单,多个人便多份力量。
“是苍舒叫你来的吗?”邬鹤轻飘飘地笑出声,并没有因为裴含玉的到来而感到害怕,反而调侃,“裴含玉,你还真像她养的狗,难道就不怕这儿有陷阱吗?”
裴含玉讥笑:“不好意思,我没将你放在眼里。”
整个妖都,除了邬焱和妖皇,还从未有人能让他主动正视。
邬鹤眯起眼睛:“裴含玉,你好嚣张的语气!”
裴含玉摩挲着剑柄,眼神锐利的像是要将他直接杀死:“这也能算是嚣张吗?邬鹤,你有哪点配我将你放在眼里?”
“是你的自信吗?你自信的本领确实让人钦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说大话不脸红的本事。”
他将剑拔出,‘噌——’的声音清脆的像是山泉砸在岩石峭壁。嗡鸣贯彻在众人耳内,拔剑的下瞬间,他便已经朝邬鹤冲去。
剑气已然逼近。
“——铛”的一声,巨响响彻在空气之中,无形的波动随着两柄剑的碰撞荡漾开来。发尾同衣袍向后疯狂吹去,宛如要撕裂什么。
邬鹤的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人。
其余藏在暗处的侍卫也从隐蔽角落走出,看模样是早已等待在此处。
邬鹤退至墙角,被侍卫簇拥、包围,他的笑声从人群内传出:“裴含玉啊裴含玉!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准备吗?!我是皇子!你想杀我,哪有那么容易!?”
“你瞧不起别人、瞧不起我,那你是否有想过,今日会是你裴含玉的死期?!”
他洋洋得意地说:“父皇派我来此处,便是让我守好后方,防止有人将这贱崽救走!所以给我的!自然是他手下最好的、最精锐的部队!”
“我原先还思考着,是哪个傻蛋会单枪匹马来此处进行救援,毕竟我父皇实力强大,按道理来说,应当是全去围猎他才对。”
“可你们实在是太自信了。”
“自信到居然抽出人手来救邬焱!真是替父皇惋惜了,毕竟你的实力实在是不错,若是父皇能将你的修为吸收,那定能更上层楼——”
他面容有些扭曲,语气里充满着怪异的快感:“不过没关系,等他吸完了那里人的修为,再来解决你也不迟!都给我上——!若是今日谁能杀了他!来日必定有赏!这是个改变你们人生的好机会!!”
漆黑的灵力轰然炸开。
所过之处,连带粗壮的树木都险些被折断。裴含玉退后几步,努力整理邬鹤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吸收修为?什么叫吸收完那里人的修为?
他被苍舒打发过来救邬焱时,也曾问过这天空究竟是为何。当时苍舒并未走出门,依旧坐在床上,隔着道木门告诉他,那是符阵。
符阵、符阵。
符咒画的阵。
而这阵的功效,便是献祭里头所有人,除画符阵的人外,其余所有踏入阵法的人都将是祭品!都将会成为供给的养料!
那那些人、谢良青那些人——
裴含玉握紧剑,脚陷入地面整整几厘米,衣袍被震得翻飞。他阴沉地扫视周围的侍卫,怒喝道——
“我要你们死!”
“砰——”
剧烈轰荡随之响起,血色天空猛地暗沉,地上似乎也积满了鲜血。空中云雾浓稠,形成撕天般的旋涡,宛如巨龙盘旋,用利爪搅碎。
鲜血的味道弥漫。
耳膜被天地间的咆哮给震出血。
苍舒猛然睁开双眼,结在皮肤上的霜花随着她的走动掉落在地面、却不曾有融化的迹象。
——墨发垂在腰间,随着动作摆动。她的瞳孔接近银白、雪色的睫毛挂满了冰霜、眉间的红痕璀璨夺目。
“吱嘎——”
苍舒推开屋子的大门,在一片寂寥中,听见了万剑鸣动、随之断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
裴含玉盯着手上的断剑,听见老头在他脑子里激动地喊:[醒了!醒了!她醒了!她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