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人？可为何我能感知疼痛？为何受伤也会流血？”
    “你看过药王谷本纪？从哪里得到的？”
    药衡枯槁的身体不断颤抖，每每问出一句话，那双内陷的眼睛便瞪大一分。
    他不再癫狂。
    却陷入真实与虚幻的无力感中。
    沈禁面色淡然，轻呼一口气平静解释道：
    “因为我有比肩神明能力的禁物，你们此刻就依托它而活着。”
    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尸体。
    “周吉，上来认一认，你认得他吗。”
    周吉此刻呆若木鸡，听到沈禁的呼喊才猛然惊醒。
    “他？”
    周吉眼神向下，看向那具干尸。
    突地，他心脏忽然涌出一股莫名惊慌感，胸口剧烈起伏。
    他一步一步挪到尸体旁，僵硬地地扫量着尸体。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周吉的身上，紧张地看着他检查尸体。
    周吉闭紧了嘴，俯下身子，用颤抖的手指拨开干尸披散的头发。
    然而干尸早已脱相，从面部上很难分辨。
    “嘶！”
    周吉胸口隐隐作痛，好似针扎。
    他下意识用右手捏在胸口，痛苦地闭紧双眼。
    等痛意稍微弱了一点，他才缓慢睁开。
    眼中重新浮现画面。
    周吉忽然注意到干尸的右手。
    那皮包骨头的僵硬手掌，小拇指短了一截！
    “这！！！”
    周吉瞳孔骤缩，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颤抖地摊开自己的右手，目光惊惧：
    “这……这难道是我？”
    此话一出。
    连同药衡在内全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你？怎么可能？”
    “是啊，师兄你不是在我们面前吗？这尸体的衰败程度少说活了百岁。”
    “而且当初这尸体还是师兄与我们一同发现的。”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这时。
    惊恐的周吉咽下一口唾沫，随后将后脑头发向上撩起。
    “我的小拇指是铡药切掉的，师傅知道，但我后脑头骨天生多出一块，师傅……”
    周吉望着药衡。
    后者怔住片刻，随后走到干尸前，缓慢掀开干尸后脑白发。
    “！！！”
    药衡双目骤然瞪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此刻的他，如同被抽离了所有生机，脸上毫无血色。
    “果真如此。”
    药衡呆滞的看向沈禁。
    “你说的是真的，这是小徒周吉的尸体……”
    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震的所有人通体酥麻。
    这时周吉猛地抬头。
    “看这尸体的状态，显然活了上百岁，他如果是我，我为何没有任何记忆？”
    沈禁低眉，思考后缓缓开口。
    “可能是因为你们只有药王谷本纪所记载的记忆，未来没有记载，也没有发生的自然不知。”
    “另外。”他问道：“你们记得所处的界域在何处吗？”
    “界域？”周吉双眉紧蹙：“我们就是药王谷的，哪里来的界域？”
    得到他的回答，沈禁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除了本纪上记载的事情，就连过去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
    药衡此刻也想通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散乱的头发用布条缠住，面向沈禁认真问道：
    “我们是依托你的力量，在这方世界以活人姿态复生，那么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凝望着沈禁，眼中泛起期待神光。
    可沈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曾从这悄悄带走过药剂，然而一旦离开这里就完全消失，所以目前没有办法让你们出去。”
    “不过我一定寻找办法解决，因为这世上没人比我更希望这个世界一直存在。”
    药王观所有弟子失落的叹口气。
    眼眸中神光早已不在。
    这时。
    药衡忽然说道：
    “你先前说带出过药剂，你创造这里，是因为药王观的药剂？”
    沈禁暗暗惊叹药衡的承受能力。
    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淡然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为了药剂和符箓，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可以寻找让你们活着离开禁物的办法，你们也安心在这里研制药剂。”
    说着。
    沈禁叫来幻梦。
    “如果你们不能答应，我也只好重塑药王谷。”
    药衡心下一紧。
    看沈禁镇定的模样不像是说谎。
    并且先前所展现出的姿态，也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思虑半晌。
    药衡目光坚定道：
    “好，我们既然是依托你而存在，自然可以相信你，希望有朝一日能脱离这片虚幻空间。”
    闻听此言。
    沈禁虽然面色依旧沉静，但内心已经暗暗激动起来。
    能说通就再好不过。
    不然重塑药王谷可要耗费不少时间。
    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好，你们都同意吗？”
    众弟子面面相觑。
    这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挤进脑中的信息无比庞大，又如此震撼。
    见师傅药衡已经同意。
    他们也怔怔地点了点头。
    “你呢？”
    地上周吉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
    听到沈禁问他，这才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们真的能出去？‘他’都已经死了。”
    沈禁顺着周吉所指看向干尸。
    “你们与故事书中其他世界的人不同，拥有独立的意识，我定然寻找办法，让你们从中走出。”
    “这样对我来说，也不需费尽心思将药方带出，也不需苦心寻找药物替代品。”
    “好！”
    沈禁虽然没有说一定能让他们出去。
    但这样的回答，更加让药王观等人心安。
    “如此一来，只有你变得更强，我们出去的机会才能更高，药剂吗？我偷偷研制了许多。”
    周吉眼眸中又浮现出过往的兴奋。
    不过这一次，能明确感知到他没失去理智。
    甚至拱手面对药衡惭愧道：
    “师傅，从前我不知这炼药凶险，不仅需要天赋，还要懂得保护自己，弟子愚钝认为师傅厚此薄彼，请师傅责罚。”
    药衡摇摇头，扶下周吉双手。
    “你是药王观天赋最高的，为师自然要先教你如何保护自己。”
    随后他转过头，问道：
    “不知如何称呼？”
    “沈禁。”
    药衡挺直了身子，交手一拜：
    “沈禁大人，我们即刻回到药王观，将药剂配方全部交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