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兮以为她和梁惜箬这番对话，最多引起同事间私下议论，谁知没多久，她就因为此事被叫到了总裁办公室。
    “小丫头嘴挺厉害啊。”沈冀远故意板着脸说话。
    “不敢。”林洛兮低着头，全然没了之前的嚣张，毕竟于公他是公司最大的boss，于私他也算自己的长辈，多少要收敛着些。
    沈云舟双手交叉撑在下颌处，正好掩盖住扬起的唇角，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吃瘪的少女。
    “你觉得梁总监的设计如何？”沈冀远示意她看桌上的设计稿。
    林洛兮上前几步，瞄了眼，心里迅速估算了个成本，然后撇了撇嘴，没马上回答董事长的问题。
    估计得亏死。
    “中规中矩，过得去。”她捡了还算顺耳的话说。
    “实话实说！”
    林洛兮看了眼沈云舟，见他点点头，她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董事长：“预计上市后净利润是-32.7%。”
    两人同时震惊。
    沈冀远收起眼中的惊讶，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意：“财务部给的预计净利润是37%，你个拉大提琴的难道能比得过专业精算师？”
    他从沈云舟口中了解过林洛兮大概的情况，他以为这个小姑娘考进京大是以艺术生的身份，却不知道她当时考进的是金融系，而且沈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带着她在身边看各种报表，林洛兮对数字的敏感度超乎寻常。
    “财务部算的没错，他们事先参考了大量的市场数据，包括同类产品的销售数据和繁星珠宝近年来的市场占有率，然后扣除制作成本、营销费用等各种开支，预计净利润是在30%-40%左右，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款产品能卖得出去的基础上。
    梁总监设计的这款荼蘼胸针，最大的卖点不在设计，而是在它的主钻上，如果是高定款，主钻显得太小，吸引不了富太太，如果是柜台款，主钻这种大小，能承受得起价格的消费者少之又少，又是不常带的胸针，售出率会低得让销售哭不出来。”
    正当沈冀远想出言反驳时又听林洛兮说：“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
    “她为了凸显胸针的华贵，周围用了大量的碎钻衬托，同时采用了时下流行的钉镶，这种工艺最大缺点就是掉钻。
    算上退货率和返修率…”
    沈家两个男人陷入沉思。
    这是梁惜箬难得拿的出手的作品，居然有这么多问题。
    林洛兮低头轻笑了几下，又丢出一句话：“我估计这款设计未必出自梁总监之手。”
    “创意很新颖，设计也够大胆，但是没考虑到制作工艺和售后问题，这种没经验的设计稿，多半出自设计院那些没毕业的学生之手。”
    沈冀远听她这么说，气得直接坐不住了，站起身双手叉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他停下脚步，看了林洛兮半晌，最后甩出这么句话。
    林洛兮点点头：“是的，董事长可以把图纸发给工厂的人看看，也许他们能找到解决办法，毕竟没人愿意花十几万买个容易掉钻的胸针。”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丝毫讥讽之意，沈冀远却听得浑身不舒服。
    沈氏之前没涉足过珠宝行业，虽然收购了繁星珠宝和旗下工厂，但梁惜箬一上任就砍掉了几个有才华的设计师，说是要推陈出新，注入新生力量。
    新来的几人中也有出色的，但作品都没上过公司主推，有的甚至连能看的稿子都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