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端温润有力,紧按着她的后脑,让她挣脱不得。
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龙涎香混着柳依依身上的玉兰香直入鼻腔,她被狠呛了一口,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萧恹:……
他身上的味道有那么冲?
萧恹低头闻了闻,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玉兰香。
这是柳依依身上特有的。
他看着林昭月嫌弃的样子,意识到什么,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眉眼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林昭月看着他的表情,皱眉。
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总归他没再就着他是香的还是臭的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萧恹抱着她去了寝宫,难得良心发现,怕她害怕,直到她睡着了才出去。
最后查出来的是一个侍卫所为。
因为当初放走青竹被处死的人中有一个便是他的堂哥,而林昭月亲手杀死了他。
他心中对林昭月有恨,那天雨夜,路过药房的珠玉见他正在对着林昭月的药炉动手脚,他怕事情败露,便动了杀心,杀人灭口。
至于为何要砍下她的头颅,纯属个人癖好。
而选择在今夜动手,是因为今夜林昭月住在偏殿,守卫松散,且太子不在身边。
最后那人被剁了喂狼。
林昭月听到风信和萧恹的汇报,冷笑了一下。
就这样轻易的找了个完美的替身,看来她低估了柳依依在东宫的能耐。
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萧恹才回的寝宫。
第二天一早,萧恹起床要去上早朝时,林昭月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我害怕。”
她打定主意了,他去哪都跟着,就不信找不到联机阁,找不到百鸟千山图。
少女杏眸湿润,抱着被子,纯白的寝衣衬得她的身影格外的单薄,握着他衣袖的指骨微微泛白,好似怕他会抛弃她。
萧恹的心突然就软了一下。
伸手捏住她的小脸,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
“孤下了早朝就回来。”
这种语气,一般只有面对柳依依时才会有的。
林昭月心中冷笑,果然,他喜欢娇弱的病美人。
“臣女害怕,臣女能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吗?我保证乖乖的,不乱跑。”
萧恹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洗漱好,两人出门时,天才刚蒙蒙亮。
风信充当车夫,林昭月坐在马车上,频频打着哈欠,昨晚确实没睡好。
看她的样子,萧恹只觉有些好笑。
说怕的是她,这会倒是困成狗了。
见她的头一点点的,萧恹伸手刚要将人揽到怀里,林昭月闻到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抬眼看他,察觉到他的意图,直接一个激灵,彻底不困了。
萧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精致的眉眼微蹙。
林昭月假装看不到萧恹的反应,掀开车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
有小贩已经支起摊子,各种食物的香味传来,林昭月馋得咽了咽口水。
突然,马车的咕噜声传来,林昭月往后一看,是国公府的马车。
阿爹!!
阿爹两个字在她舌尖滚了一圈后,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赶紧放下帘子。
察觉到林昭月的异样,萧恹撩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看到林国公的马车后,开口道:
“想打招呼?”
林昭月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摇头。
到了皇宫门口,马车停下,林昭月在马车里等着。
等萧恹下了马车后,她悄悄的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
她看到萧恹朝着国公府的马车走去。
林国公刚下马车,就看到萧恹那张妖孽的脸,顿时连着早上夫人给的早安吻都不香了。
不知为何,他越看萧恹,越看不顺眼。
看到他就烦。
“林国公,早。”
破天荒的,林国公发现萧恹的眉宇间难得多了一分闲适,也不知道是碰上了什么喜事。
林国公下了马车,面带微笑,向萧恹抱拳行礼: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国公不必多礼。”
萧恹跟林国公交谈时,视线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马车。
林国公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往太子的马车看了一眼。
刚刚马车滚动,加上两人的距离较远,林国公并未发现萧恹的马车有什么异常。
可是此刻,安静下来。
他能听到马车里有呼吸声。
太子马车里,有人。
林昭月察觉到林国公的视线,呼吸乱了一下,赶紧放下帘子。
“太子上早朝还带了个人,莫不是金屋藏娇?”
萧恹笑了笑,道:
“不过一只小猫罢了,林国公,请吧!”
两人往皇宫里走,直到脚步声渐远,林昭月才重新掀开帘子。
东宫里,柳依依一觉醒来,得知萧恹竟带着林昭月去上早朝时,直接气炸了。
“这个贱人!就知道缠着恹哥哥。”
萧恹带着林昭月回来时,柳依依正在门口等着。
穿着一身纯白的衣裙,嘴唇也是苍白的,她的眼睛含着水儿,死死的盯着萧恹。
看到萧恹的那一刻,鼻子微微抽动,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越流越多,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像是藏了所有的委屈,见我犹怜。
她定定的看了萧恹一眼,转身便走了,连礼都没行。
林昭月看着,就知道她这是想要让萧恹去哄她。
她的表演,没有一丝痕迹。
难怪上辈子,她被骗得那般惨。
柳依依一出现,萧恹便像是着了魔一般,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看着柳依依的背影,有什么东西驱动着他追上去。
他也真的追了上去,甚至都忘身边还有一个林昭月。
看到追上来的萧恹,柳依依一边说着你追上来做什么,一边得意的看着林昭月,带着挑衅和炫耀。
似乎是在说,看到了吗?我一出现,他就能立刻甩了你。
她想要看到林昭月气急败坏,伤心不已的样子,结果令她失望的是,林昭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一脸淡漠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这个贱人,凭什么这样看着她。
柳依依这次是真生气,脚步越走越快,直到走到自己的院子才停下来。
萧恹看着生气的柳依依,开口道:
“因为孤将林昭月带去早朝所以生气?”
柳依依绞着手指没有说话,但显然正如他说的一般。
萧恹皱眉,这人若是林昭月,他估计会说她娇气,小题大做。
但面对柳依依,他拿出十二分的耐心:
“昨晚林昭月被吓到了,孤便陪着她。”
“可是依依刚醒,你就丢下依依,带着月姐姐去上早朝,而且依依还是被月姐姐重伤的,恹哥哥,依依这里不舒服。”
柳依依指着自己心口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萧恹看着她,轻声安慰道:
“对不起,依依,这次是孤的疏忽,以后不会了。”
柳依依听到萧恹的话,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看着柳依依脸上的笑容,萧恹突然就想起了林昭月,她那个牛脾气,完全哄不好,动不动就想跟他干架。
正当萧恹愣神时,柳依依突然扑过来抱住萧恹的腰,娇嗔道:
“这次依依就原谅恹哥哥了,但是不许有下次。”
她跟了恹哥哥那么多年,恹哥哥一直对她都是克制守礼的,连牵手都不曾。
然而遇到林昭月那个贱人不过才两年,他便喜欢上她。
不仅时常对她有亲密举动,还亲她、抱她,甚至将她囚在东宫夜夜留宿。
跟林昭月相比,她不管是样貌还是身段都不输给她,性格方面,如他所说的温柔乖巧,但是这么多年,萧恹却连碰都不碰她一下。
反观林昭月,她不仅嚣张跋扈,天天在恹哥哥面前晃悠献殷勤,还曾经恬不知耻的爬上他的床。
然而,就是那样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短短两年,就能获得恹哥哥的真心,柳依依猜测,恹哥哥就是喜欢主动的。
昨天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她做恹哥哥真正的女人。
等恹哥哥尝了她的好后,定然会弃了林昭月那个贱人。
萧恹被柳依依突如其来的一抱,身体一僵,那种不适感又涌了上来。
昨天也就罢了,他当她激动,可是今天……
他皱了皱眉,将她推开,隐晦道:
“依依如今长大了,该稳重些才是。”
对于自己又再一次被萧恹推开,柳依依十分委屈,她不明白她都这么主动了,为什么恹哥哥还要将她推开,还拒绝她。
“恹哥哥,难道你就不想要依依吗?”
这一次,她没有摇手上的银链,她想要听萧恹真实的答案。
“依依,你是女孩子,行为举止不该如此这般……”
后面的话萧恹没有说,怕说了伤依依的心。,
可显然,柳依依已经被伤到了。
恹哥哥是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太过轻浮了吗?可是……
“为什么月姐姐可以,依依却不行?”
萧恹皱眉:
“依依,孤说过,林昭月本来就没有多少名声。”
“依依也说过,依依不在乎这名声,只要……”
柳依依还没有说完,萧恹看着她斩钉截铁道:
“可孤在乎你的声誉。”
柳依依先是一愣,继而心中又是一喜。
“所以恹哥哥不碰依依,是为了依依的声誉着想而不是不喜欢依依是吗?”
萧恹点头:
“自然,孤怎会不喜欢依依。”
柳依依心中的不畅顿时散了一大半,又道:
“所以恹哥哥只是将月姐姐当作一个通房,而不是爱上月姐姐?”
爱上她?怎么可能。
“是。”
萧恹面无表情的说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
“你刚醒又跑出来,身体可有不舒服?孤让李老过来给你复诊。”
柳依依心情极佳的勾了勾唇角,摇摇头,低声说道:
“依依没事,恹哥哥不用担心,恹哥哥今天可以多陪陪依依吗?”
萧恹看着柳依依,柔声道:
“好,今日孤多陪陪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孤让膳房做。”
柳依依眼眸微动,略微思索了一番后,小心翼翼道:
“恹哥哥,依依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萧恹点头:“自然。”
“依依想吃月姐姐做的莲子粥可以吗?上次去护国时姐姐做的,依依很喜欢。”
萧恹顿了一会,道:
“好,孤让她给你做……”
……
林昭月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看书,侍女过来告知,说是太子让她给柳姑娘做莲子粥。
林昭月还没说什么,圆圆便愤愤不平道:
“柳姑娘虽然才刚醒,可是姑娘昨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凭什么要伺候她?”
林昭月看着那侍女还没走远,周围全是侍卫,开口大声道:
“圆圆,你别这么说,再怎么说,也是因为我不小心伤了柳姑娘,才让柳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不过就是想喝莲子粥,不过就是受了惊吓,手差点被拧断而已,我只要还喘口气,就能给她做。”
到了厨房,柳依依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看到她,娇弱道:
“辛苦姐姐给依依煮粥了,依依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恹哥哥竟真的让姐姐煮粥,依依实在过意不去,特来此感谢姐姐。”
“妹妹哪里的话,本就是姐姐伤了你,妹妹记恨姐姐,让姐姐带伤过来给你煮粥也是应该的。”
她这话说的,倒显得她刻薄。
柳依依看了看周围的人,咬了咬牙,道:
“如果姐姐不愿意做的话,依依也不勉强的,做不做都随姐姐。”
说着,抬脚就要离开,想起什么,她凑到林昭月的耳边道:
“月姐姐,昨晚那颗头颅好看吗?”
林昭月很轻的笑了一下,也凑到柳依依的耳边道:
“有点丑,如果是妹妹的头颅应该会更好看。”
柳依依以为林昭月这种深闺长大的大小姐会害怕,没想到她这般淡定。
她来这里,是过来看她笑话的,而不是她被笑话,想起萧恹的话,她红唇一勾,嘲讽道:
“林昭月,恹哥哥只不过把你当作通房罢了,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千金,被当作一个低贱的通房,真是可怜!”
林昭月丝毫不气恼,而是慢悠悠道:
“妹妹呀,我作为国公府的千金时,你身份不如我,如今我作为通房,你怎么还不如我呢?
妹妹昨晚独守空房很不是滋味吧!勾引没成功是不是?”
被戳中,柳依依恼羞成怒:
“林昭月,你个贱……你不知廉耻。”
面上的柔弱几乎要装不下去,柳依依咬了咬,整理好表情后,退离林昭月,柔弱道:
“若是姐姐愿意做,做好后便送来书房吧!”
说罢,离开……
……
煮好了粥,林昭月端着粥去到书房时,只有柳依依一个人在那里。
“把粥给我吧!”
柳依依说着,伸过手来。
萧恹没在,林昭月也不想陪她演戏,刚将粥递给她,谁知她故意没接住,整锅热粥全朝着柳依依的身边倒。
正在这时,一身蟒袍的萧恹从外面走进来。
要是这锅粥洒在柳依依的身上,萧恹肯定又要将她关地牢了。
紧急之下,林昭月伸手,将锅调整了方向,全倒在自己身上,并且惊叫道:
“啊,柳依依,你做什么?”
萧恹一进来,看到的便是那锅粥洒向林昭月的一幕。
他心中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滚烫的热粥洒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被烫过之后,林昭月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强忍着,眼泪立刻流了出来。
她知道此刻说多反而容易让萧恹怀疑,便抿唇不语。
本来这是柳依依的苦肉计,柳依依没想到林昭月来这么一出,可怜兮兮的喊道:
“恹哥哥……”
“出去。”
萧恹的声音透着冷意,不容拒绝。
柳依依还想说什么,萧恹已经抱着林昭月去了书房的浴房,直接将她扔进冷水里。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全起了水泡。
看着默默流泪的林昭月,萧恹的心揪了一下。
让侍女拿了烫伤膏过来,给她上药。
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他摆布,连哼都不哼一声。
“哑巴了?怎么回事?”
林昭月依旧不吱声,甚至连眼泪也不敢流了。
看着她这样子,萧恹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说话。”
“我说什么太子殿下便会信吗?”
她声音小小的:
“你不会,所以我说不说有什么意义。”
萧恹皱眉:
“你不说怎知孤不信你?”
若是说柳依依是故意的,萧恹一定会产生抵触情绪,于是林昭月道:
“如果太子非要臣女说,那臣女只能说,臣女跟柳姑娘之间的怨非一日可解,为了避免今天这样的事情,日后太子去哪还是带着柳姑娘一起去吧!否则如今的我们待在一起,不是我死,就是她亡……”
柳依依体弱,又重伤刚醒,林昭月知道萧恹一定会带她。
果不其然,当她第二天被萧恹叫醒拉上马车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就这样乖巧的跟着萧恹大半个月,林昭月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联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