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卿看着船板上的楚白,道:
“公子行事,不得过问。”
“是。”
陈虎点头,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一艘普通的船停靠在岸边,马车外传来随从的声音:
“公子,船已经安排好了。”
林开济嗯了一声,用外袍裹住林昭月,抱着她下了马车。
似有所感,在他们上到那艘船时,楚白往这边看了过来。
只见一青衣男子怀里抱着少女,上了一艘跟他身上的衣物和气质极其不相干的船只,似是掩人耳目。
而他怀里的少女,被他用外袍裹着,看不清面目。
突然,她的一只手臂无力的垂下来,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手指纤细白嫩,一看便是富贵人家长大的。
只是她手上沾了黑灰,像是刚从一场大火中死里逃生。
那手臂,很快又被青衣男子拢入怀中,动作小心翼翼,连抱着她的手臂都能看到他特意放轻了力道,犹如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
他身后跟着的,看穿着打扮动作,是他的随从。
几人很快上了船,缆绳被解开,那艘船开始缓缓移动。
看着逐渐远去的船只,楚白内心突然涌起一股不安和失去感,像是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眼睛盯得那船只越发的紧。
李容卿看着九皇子的神情,内心纠结。
刚刚她自然也看到了那只垂下来的手臂,跟她闻到的人的皮肉的烧焦味对应上了,那少女,果然经过了一场火灾,若那人真是林姑娘,只怕情况不妙。
那公子身上着的青衣,是由西域皇商特制的锦缎,一年只出十匹,极其昂贵。
一看便知那公子的身份非富即贵,况且自他身上散出的王霸之气,倒像皇亲贵族。
若现在上去,公子的身份恐有暴露的危险。
“公子,那船上一直有人盯着我们。”
凌肃开口道。
“认识的人?”
“像小姐之前从黑市买回府的奴才。”
凌肃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那人如今的气质,身上的贵气,绝不是一个奴才所拥有的。
昭昭从黑市买的?
林开济忆起画卷上那雌雄莫辨的脸,眉毛微微一皱,撩开帘子看了过去,看到的便是一身白衣的少年那张如玉的脸。
长相妖孽,像极了勾人的狐狸精。
跟萧恹充满男性气息和攻击性的丰神俊朗不同,他的美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不管男女都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林开济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
骚里骚气。
放下手中的帘子,林开济垂眸看着怀里的林昭月,心底隐隐有些不舒畅。
病态的占有欲让他见不得她的眼里心里有别的男人,萧恹当初他不能随便动,这个奴才难不成他还动不了了?
而且,也不知他刚刚有没有看出怀里的林昭月。
林开济眼睛微眯,透出一股狠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杀了吧!”
他淡淡的开口,声音平淡得就像在杀一只鸡。
“是,公子。”
凌肃应着,握着剑出了船舱。
李容卿正盯着那船,忽的看到那公子的随从自船舱出来,且眼里带着杀气,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刻,只见那随从拔出剑,脚尖点在船板上,踩过几艘船便跃至他们面前。
船体倾斜,激起一圈水花,闪着寒光的剑杀气腾腾。
李容卿眼眸微动,抽出腰间的软剑,稳稳当当的挡在楚白面前。
铁器相交,当的一声发出巨响。
凌肃的手心直接被李容卿震麻了,整个人被逼得不住后退,雄厚的内力,所过之处,脚下的船板直接裂开缝隙。
扫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船只,李容卿挥手命令道:
“陈虎,此人交给你。”
说着,带着楚白上了艘小船。
来不及多做解释,李容卿对上楚白疑问的眼神,开口道:
“公子,这段时日在这里可是在等林姑娘?”
上次去东宫,他原是计划带她出来,可得知他的身份后,她拒绝了,只让他给她在西港口准备一艘好船。
一个安国太子,一个赤燕国的九皇子,他知道她顾忌什么。
对上楚白疑惑的眼神,李容卿开口道:
“刚刚那位公子抱着的,身上有林姑娘的香味,若是属下判断没有失误,便是林姑娘。”
忆起刚刚那双沾满黑灰的手,楚白的脑袋有一瞬间变得空白,他不敢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下一紧,楚白焦急道:
“追上去。”
“是,公子。”
林开济船上,划船的侍卫看到跟上来的船只,眼神警惕看向他们。
其中一个侍卫挨近船舱汇报道:
“主子,身后好似有船跟着我们。”
林开济修长的手撩开船帘,看到跟上来的楚白和李容卿,眉头皱了皱。
他看向后边的凌肃,他正被一个高壮的男子缠住。
那男子直接掀了船上的船帆,双手握住手臂粗的桅杆,不断朝着凌肃挥打,凌肃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他的脸上尽是快意的笑容:
“痛快,简直痛快!老子好久没有这么爽快的打过了。”
“这位兄台,你这身手跟谁学的?怪有意思的,动作比猴还快……”
那语气,像是在切磋,而不是生死搏斗。
林开济眉头皱得更深,看向楚白的眼神带着犀利的审视。
他到底是何人,身边竟有这般高手?
可不管他是谁,林开济都直觉到他对他的威胁。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在许多危难的时刻,救过他许多次。
这人,必除,否则日后定成祸患!
林开济放下帘子,吩咐道:
“往断峡谷走。”
“是,公子。”
春夏之交,多雨的季节,就连水线都上涨了许多。
断峡谷分为两个支流,一个是正常水运使用,一个通往断崖,形成巨大的瀑布。
想要离京,断峡谷这条水路是最快的。
但危险性极高,一个不慎,便会被水流引进瀑布,船毁人亡。
因此,每逢雨季,没人敢往这边开。
断峡谷,山群环绕,湍急的水流从山顶疾驰而下,宛如一条白色巨龙。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震耳的水声。
水流奔腾,形成无数的漩涡,像是恶龙的巨口,要将所有都吞噬其中。
李容卿面色凝重,那男子,是故意将他们引到此处的。
果然,在断峡谷的分流处,那只船静静的停在那里,戴着面具的青衣男子坐在一张漆亮的檀木椅上,显然是在等他们。
“你们,有些太慢了。”
林开济慢悠悠的说着,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走到船舱上,锋利的眼神扫视着他们,不,准确的说,是在看楚白。
“你到底是何人?”
他用的是到底二字,所以,“你认得我?”
林开济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半晌,只听楚白道:
“我不管你是谁,想做什么,我只要林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