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镇没出现过左撇子!
右手······
“我隐隐觉得有些地方和我原先推测不同······事情不简单,我们再把获得的证据梳理一遍吧。”成步堂觉得,真凶已经自露马脚了。
奈何杨歌还是个查案新手,他便以一问一答的方式引导杨歌回顾此前所得的线索。
“此前最大的疑点是,鬼火是怎么回事?按照燕小霞的说法,这是人为的,而火烧贡橘林的凶手是?”
“罗轩?”
“不不不,他那时与武及他们在一起,并不可能亲自放火。”
“那就是小叫花!”
“没错,但小叫花并不是幕后主使,他是被一个人雇佣的,那个人是?”
“一个左撇子,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只能用左手的人。”
“没错,金水镇中没有左撇子,那么只有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手受伤。而根据武晴的供词,罗轩右手被之前的刺客刺伤了,而且是几乎残废的重伤。所以雇佣小叫花放火的不是左手受伤的林白轩,而是罗轩。那么我们来看凶器,那根特别的绣花针,它原本归谁所有?”
“武晴!”
“没错,但是案发当天晚上武晴把绣花针借给了罗轩!所以她才需要在案发当天去买针,给右手被刺客刺伤的罗轩补袖子!而那个之前刺杀武及的刺客是?”
“林白轩!”
“没错,林白轩实际是武及旧部之子,与武及有杀父弑母之仇,他虽是万花谷的画圣,武功却并不十分高明,所以他失手了。而案发当天,武及让手下去贡橘林查看,而他在自己房间里死了,这个时候可能作案的凶手只可能是?”
“罗轩!”
“没错!”成步堂赞许的点头。
武及之子武晖一直守在门口,以林白轩的武功,一定不可能不被发觉,而罗轩和武及一直在房间里。罗轩在离开前就杀死了武及,用那根武晴特殊的绣花针!所以武晖才会一直没有察觉,直到天亮······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恐怕冤枉了好人!”成步堂叹了口气:“虽然觉得很惊讶,但似乎没有别的可能了,你且去问问罗轩吧,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嗯。”杨歌点头。
最开始的时候,她就觉得那老头可疑的很。
“林白轩原来就是当年的张白尘!我明白了,他第一天行刺未遂,第二天又故意用鬼火引开我等,好对老爷下毒手!”
杨歌查案的时候,元通镖局也有人在查探,这会她才进镖局,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若不是武晖就站在罗轩身边,杨歌还真以为这老头想要杀她灭口。
“根据小叫花所说,雇他放火的人是个左撇子。”
“嗯,也许吧。那个张白尘或许就是个左撇子。他离开金水的时候还很小,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个左撇子吧。”
这老家伙,竟然还想栽赃!
“根据武晴所说,你的右手受了伤,所以你只能用左手!”杨歌大步向前,一把将罗轩缩在袖子里的右手扯了出来。
果然,受伤不浅。
“你的意思是,雇小叫花放火的人是我?”罗轩吹胡子瞪眼了起来:“那林白轩还是个左撇子呢!”
这下,杨歌是真的气笑了:“你别忘了,林白轩的左手被武及刺中受伤了!放鬼火的不是别人,害武及的也不是林白轩,正是你罗轩!”
“你,你什么意思!证据何在!”
罗轩高声质问,周围的镖师纷纷亮出了兵刃。
杨歌冷哼一声,并没有着急拔剑,直接掏出了那根特殊的绣花针,并将仵作的尸检说了一遍。
“这,这是什么?老爷是被针刺入脑门而死?那定是林白轩把我们引开之后,用暗器杀害了老爷!”
“武晴说前日你借去她的绣花针说是要挑刺,结果弄丢了······我想不是弄丢了,而是把它插到武及的脑门上了吧!”
“荒唐!荒唐!就凭一个小姑娘这么一说就认定是我么?绣花针这种东西随便到集市上就可以买几十根!这简直是诬陷!”
“但是武晴的这根绣花针很特别,它是半银半铜制成的,一半是银色,一半是金色。”
杨歌晃了晃手中的绣花针,提醒罗轩看的仔细些。
听她说这话,武晖和那些镖师齐刷刷的看向了罗轩,罗轩大惊失色,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
“难······难道······”
“没错,插在死者脑门上的这根绣花针正是武晴的绣花针!”
罗轩彻底瘫倒在地:“没错!武及是我杀的!他难道不该杀么?当年他凌辱了最忠心的部下的妻子。还设计烧死他们全家!现在张白尘回来报仇了,他又想把当年的罪名让我来担当!他当初能爬上将军的地位全靠我和张德两个人。我们对他一直忠心耿耿,可他呢?为了自己的享乐连最忠心的部下都陷害!”
“他这种人就该死!”
罗轩喊得歇斯底里。
杨歌摇了摇头:“杀人偿命,不管武及犯下多大的滔天大罪,你终归是杀了他。”
就比如,她杀人,若是那些人的后生晚辈将来来寻仇,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她定会欣然赴死。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罗轩竟然是这种人。不管因为什么理由,杀人就是杀人,而故意嫁祸他人,更是无耻!”武晖恶狠狠的瞪着罗轩,示意两边的镖师动手,将这人扭送衙门,而他自己则向杨歌抱了抱拳:“姑娘,多亏有你,才没有白白冤枉好人。”
杨歌挥挥手,心情大好。
武及一案总算水落石出了。成步堂已经将案件的始末细节都写在了纸上,杨歌帮着将其张贴在衙门口的公告牌上,将武及和罗轩的罪名昭告于众,好让乡里乡亲的心里明白这事。
“唉,刚刚行不法大哥似乎有事找我,但见我在忙就离开了,他不会生我的气吧!”面对自己敬仰之人,不仅是阿七这样的孩子会惴惴不安,就连成步堂这样的厉害捕快都显得惶恐。
杨歌笑了笑,表示自己之后可以帮他去探探情况,他才露出微笑,稍稍放心。
“最近衙门里事特别多,我一个人可真忙不过来,幸好你来了。唔,武及之案是第一次办案吧?思维敏捷,心细如发,不做捕快可惜了。”成步堂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宝贝似的摸了摸,这才递给杨歌:“你虽博闻强识,但涉及复杂的案情是不是觉得线索太多,错综复杂,有些记不过来?哈哈,当初我刚当上捕快的时候也这样,这个是京衙卫配包你带上,它可以用来装你所收集到的信息,证据。可以随时翻看。若是还有其他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经过武及之案,杨歌对查案确实有不小的兴趣,当下便请教了成步堂一番。
成步堂本就欣赏杨歌,二话不说就倾囊相授了。
“询问证言是办案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如果在对方言语中发现了可疑的地方,要毫不犹豫地质问他。有时候对方会无视你地质问,那么有两种情况,第一是他确实什么也不知道,还有就是需要某种东西来小小刺激一下他。”
“至于证词和证物,有时候这些证物需要你去现场调查所得,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要从对方的对话中取得蛛丝马迹。尽可能的和所有涉案人员对话,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成步堂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杨歌赶紧追问:“然后呢?”
“接下来就是指证阶段了。只要一旦发现对方的证言中有和自己手头证词矛盾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指证出来。这些就是整个破案流程,接下来的案子就需要你自己去探索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不输于我的名捕!”
杨歌装傻,朝他笑了笑,没敢告诉他自己学这么多不是为了成为名捕,而是行走江湖多学一技,就能多一份安全的保险。
当然,若是空闲时间遇上了案子,她也愿意站在捕快的立场好好断案。
“办案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秉着公正之心,细心去查,最终会水落石出的。这个京衙卫配包,若是弄丢了,可以去衙门里找柯捕头,他会再给你一个新的。”
“好的,我记住了。”杨歌小心将配包收好。
成步堂露出微笑,搓了搓双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当下正有一桩要紧案子,已对簿公堂。此事由柯捕头查案,却在一个要紧关头,没了进展。不知道如今怎么样······”
杨歌望着他,有些无奈。
想要让她帮忙,直说无妨啊!
“我刚刚学会探案之法,不妨让我去看看断案,说不定能勘破真相。”
“去吧,无论如何用谎言粉饰,也无法掩盖即来的真相!”成步堂握紧拳头,示意自己会为杨歌加油。
有成步堂送的京衙卫配包,杨歌进衙门的时候没遇上任何阻拦,甚至还有几个热情的捕快同她打招呼,他们似乎都误会了她是衙门新招来的捕快。
杨歌没有澄清这个误会,很快就打听到了柯捕头的位置,说明来意和身份后,柯捕头立即笑着点了点头:“你来得正好,成步堂断案之法,我一向是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