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辅错了。”刘病已一声长叹道:“元辅以一片真心待朕,朕自然也会馈之以真心,朕派人监视淳于衍的时候还没有锦衣卫……”
霍光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解。
“这朝堂内外对皇后出身寒微者而颇有微词者不在少数,想要让自家女子取代平君成为皇后者更是不在少数,然而朕与皇后伉俪情深,自然不可能废后而立她人。
所以在朕看来,那些不死心的人唯一能用到的办法就是害了皇后,只要平君死了,后位空悬,她们自然也就有了机会。
因此朕便派人日夜小心堤防,对于皇后所用之物更是事无巨细,小心排查,淳于衍身为皇后贴身女医,又常住宫外,在朕看来或许便会有被收买之可能,因此防备淳于衍乃是重中之重。
说到底这些都是朕在防患于未然罢了,却没想到淳于衍真个进了霍府,一个女医为何会去元辅府上?
朕可是知道元辅之妻心心念念都想要其女入宫为后,这似乎都快成其执念了吧。
果不其然呐,朕当真是没想到,霍显竟然能丧心病狂到买通威吓淳于衍来毒杀皇后,若非朕足够警惕,此时皇后与朕恐怕已是阴阳两隔矣。”
霍光深吸一口气,尽管对皇帝之言依旧存疑,但是心里倒是释然了不少,不管怎么说皇帝能和他说这番话,就足以告慰他一片忠心,也不枉这一年多来自己对他的倾力支持。
“老臣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这是元辅家事,朕本不该置喙,不过元辅与她多年夫妻,她又为元辅诞下子女,元辅若是痛下杀手……既然他心心念念想要成君入宫,那朕可以册封成君为贵妃,来日若诞下子嗣,可为皇贵妃,另外,朕会让锦衣卫秘密处决淳于衍。”
霍光深深看了刘病已一眼道:“臣记下了,臣告退。”
刘病已看着霍光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霍显死定了。
其实霍显死了对于霍家而言是好事,历史上汉宣帝之所以会灭了霍家,不是因为霍光让自己当了多年傀儡,相反,汉宣帝设麒麟阁,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就是霍光。
所以汉宣帝对于霍光的忠诚和功绩是持肯定态度的,但是霍显这个女人在霍光死了以后竟然还想造反,只能说天要使其亡,必先令其疯狂。
霍显若是死了,或许霍家谋反之事也将不复存在,这是好事。
此刻霍显知道淳于衍被捕,自然知晓他图谋毒害皇后之事已经败露,当真是慌地一批。
“母亲这是怎么了?”霍成君不解的问兄长霍禹。
霍禹摇头,先前母亲把他们两人唤到近前也不说什么事,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母亲此时已经方寸大乱。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在兄妹两人心头升起,待到午时,便见父亲一脸寒霜进了府宅,直接到了厅堂。
霍显看霍光这架势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场扑倒在地,抹起眼泪道:“老爷,妾身……”
霍光一肚子恶气一直憋到现在,本以为这蠢妇会拼死抵赖,谁能想到竟然这般干脆,当即怒极抬起一脚就狠狠踹在了霍显的脸上。
“你们两个在此做甚,滚!”
霍禹和霍成君见此情形岂能不知道母亲犯下了大错,而母亲把他们喊来的目的是什么已是无需多言,这时候哪能弃母亲于不顾,兄妹两当即跪倒,霍禹磕头道:“父亲息怒,母亲若是做了什么错事,孩儿愿为母亲承担。”
“你承担?”霍光走到霍禹面前一把抓住其衣领将其提了起来,随后抽出腰间佩剑扔在地上怒道:“这蠢妇犯下灭族之罪,你要承担,好,就当着这蠢妇的面拿起剑自戕。”
霍禹啊了一声颓然软倒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剑,却没勇气拿起来。
“怎么?不敢?”
霍禹心下一横道:“父亲要孩儿死,孩儿断无不死的道理,可即便要孩儿死,父亲也总该让孩儿知道为何而死。”
“怎么,这蠢妇没有和你们说?”霍光冷笑便不再理会霍禹,目光冰冷的看向霍显道:“我一次又一次告诫过你,而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还一次次变本加厉,如今竟然敢让女医去毒杀皇后,你是不把我霍家满门断绝不甘心呐。”
霍禹和霍成君听到这话都吓傻了,母亲竟然要毒害皇后?
这怎么可能!要果真如此,母亲当真是疯了。
“怎么?你们不信?”
霍光狂笑道:“为父也不信,但是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为父本以为这蠢妇只是利益熏心,以为为父辅政皇帝就能为所欲为,以为为父可以将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以为为父即便是要篡夺这大汉江山也是轻而易举。
蠢呐,当真是愚蠢到了极点,为父能废了刘贺不是因为为父权倾朝野,是因为满朝上下都知道刘贺倒行逆施,他不但想要褫夺为父之权,还想把朝堂一扫而空全部换上昌邑王国的人。
所以为父要废刘贺能够得到绝大多数朝臣的支持,可当今陛下年纪轻轻就已展露雄主之姿,更是懂得知人善用,为父若是想废了他,这朝堂之上将会有数不清的朝臣出来反对,进而站在为父的对立面和为父不死不休。
至于谋反,那更是一个笑话,太祖高皇帝斩白蛇起义推翻暴秦,文帝景帝与民生息,这天下方得恢复元气,武帝讨伐匈奴,以至边境安靖,扬我大汉国威于域外,便是百姓贫苦,万民亦无叛乱之心。
此足以说明天命在汉,人心在汉,这蠢妇以为为父是大将军就能号令天下军队篡夺刘氏江山?
为父从政数十年见过无数蠢货,但能蠢到这般地步者唯其一人。
为父不愿与此蠢妇多言,你兄妹二人便送你们母亲最后一程,明日为父会对外宣称这蠢妇暴病而亡。”
霍成君直接被吓傻了。
霍禹见父亲竟然要母亲去死,唬的三魂不见了二魄,滚爬着抱住父亲大腿哭道:“父亲与母亲相濡以沫这么多年,岂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孩儿恳求父亲去求求陛下……”
“住口!”霍光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