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
崖底山洞中,石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紧闭着双眼,似陷在梦魇之中无法醒来,一双好看的剑眉时不时的蹙在一起,薄薄眼皮下的眼球却不安的转动,时而皱起时而放松。
双拳紧握,身上的衣物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全身上下都是被刮蹭出来的破口伤口,脚上的靴子不知何时丢的,将细瘦的脚裸露在外,血掺杂着泥水。
睡梦中的他,口中呢喃着,“师父...师父~ 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
“崖儿好想师父......好想师父...”
“五百年了...五百年了...师父你在哪儿?为什么崖儿找不到你?师父!”
记忆中的场景再一次重现,陆云将白崖送出阵外,又用尽最后的法力为他设下防护结界。
陆云站在河图阵内,天地归尘之劫下方,他笑着对他说,“崖儿,师儿不在的日子,要照顾好自己。
好好练功,不要给师父丢脸!
记得想师父...嗯...也不要太想,必竟忧思伤神...”
在白崖眼中,师父的笑是这个世间最温柔最好看的。可这一次,他不要,他不要师父对着他笑,他要师父回来,哪怕打他骂他都可以。
一道紫黑色如长龙的滚滚天雷携带着黑色天洞落在陆云清瘦单薄的身上,乌发被风带起,衣摆翻飞——
“不要......不要! 师父...回来...师父回来!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呜呜~”
许久,梦中画面转变。一个形单孤影的消瘦白衣青年站在一处高山之顶,手扶着一棵歪脖子树,小心的向着山崖下向看去。
看了许久,直到腰背酸痛,他手扶着腰慢慢直起身来,望向这边,才看清白衣人的长相,与师父很像,脸颊上少许的婴儿肥让他看起来比师父似乎要稚嫩一些。
可看他此时的面容上尽显忧愁之色,他从崖边又挪到一旁边地上的岩石上坐了下来,手伸向后腰处揉了揉,但似乎坐的并不安心,刚没坐下一会就又起身走到崖边,继续向下张望,似在等什么人。
天色由橘黄转为灰黑,他终于等不及了,在崖上来回踱步,最后一转身走向了另一面茂密的山林之中,最后那一抹单薄的消瘦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可没过多久,就见这个单薄落魄的青年面色慌张的从黑暗中又一瘸一拐的跑了回来,他直接又跑到了歪脖子树旁,手撑着摇摇欲坠的树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从暗影中走出一只身型庞大的狼妖,闪着红光的眼睛盯着前面的白衣人,正一步步的逼近他。
白衣人展颜一笑,口中张合,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最后,仰面向着山崖下倒去。
陆云拽着白崖衣袖,“崖崖可不可以不要去?”
“你在这里不要乱跑...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就在这里等你,一定要记得回来!不要丢下我!”
“好!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回来!”
“崖崖,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怕?有野狼要吃我!这里还有好多眼睛在看着我!”
“是陆云!”
“云儿...云儿还在山顶...他还在山顶等我...不行我要回去找他...”
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渗出,划过浓密睫羽至眼尾悄然划落......
白崖猛然睁开眼睛,眼睛上方青色的山体岩石。
他双手撑着想要坐起身,一阵刺痛从一只手上传来。
他用另一只手撑着坐起,托住受伤的右手臂,看到手臂上一道道裂开的口子,随着他的动作,又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又要抬起腿下床,却发现腿上的痛比手臂上的更甚,抬都抬不起来。弄了半天也只挪动了半分,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不死已经是很幸运了。
他观察着山洞环境,只见洞壁上挂着一盏壁火,照亮整个山洞。内里摆设如同屋舍,床,桌椅,矮凳一应俱全。石桌旁边燃烧着一堆的篝火,火上架着一个木架,木架上架着一个陶罐,里面不知煮着什么,咕嘟咕嘟向外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你醒了!”
洞口传来声音,白崖抬头看去。
就见一个壮硕的高大身影迎着洞口的光向他走来。一愰神,总觉得的这身影似在哪里见过。
高大身影走到篝火旁边,停了下来,从一旁的石案上拿起一个白瓷碗,又将陶罐内的东西盛了出来,才走到白崖身边,将碗递给他。
“喝吧!”
“是你救的我?”
白崖并未接碗,而是盯着黑衣人看,这高出常人的壮硕体型,一种似曾相见的熟悉感觉,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中渚眼睛睁的溜圆,难道被认出来了?
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倒三角黑纱巾,不会吧,我掩示的这么好。难道是我这帅气逼人、霸气凌然的模样太入人心了?
他尴尬咳咳两声,“怎么可能!我不认识你!本仙人常年深居简出,少有朋友往来,又怎么会见过你,少侠不要多想了。”
壮汉见他不接,皱了皱眉,“快点喝,这是治你伤病的药。”
见白崖还是盯着自己,粗而亮的声音又道,“我不是坏人!”
“坏人脸上也不会写个坏字。”白崖淡漠道,“既不是坏人,你脸上为何蒙着黑巾?” 只露着粗黑的浓眉与一双不怒自威的大眼。
中渚大眼珠转动,“我这不是在给你熬药,味道实在冲鼻,才蒙上的。”
“那现在可以取下了!” 白崖语气咄咄逼人,不容置喙。
“你!” 真是的,都成了这样了还这么专横,活该头顶一片绿。
嘴上横肉一笑,“我这几日火气大的不行,脸上长了许多痘痘,不便示人,不便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