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戈薇表情一瞬间地别扭，他手指蜷起，“那个，不用的。”
    桔梗抬眼，不用？是不用她治疗了吗？无端升起一股空落落感，只短暂一瞬，令她蹙眉。
    “嗯，伤口愈合的很好，继续用这些草药就行，后面会方便很多，之后——”
    她顿了一秒，很快接上，“让弥勒法师给你察看伤口，不用我继续……”
    “不是！”戈薇短促地惊呼否认，身体转向桔梗，想要说的话让他羞涩，还是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出来。
    “我的意思，是……不用道歉。”
    没想到桔梗摇摇头，“不，是我的错，刚才是担心触碰后背让你感觉到痒，未经同意就往旁边来了点，想要避开，结果好像适得其反……感到不舒服了吗？”
    桔梗语气平静，表情淡然，看不出异样的情绪，像正常的医生询问病人。
    “嗯~”摇头否认，戈薇表情纠结，低声呢喃，“不是不舒服。”
    “什么？”声音太小，桔梗没听得清楚。
    戈薇吸气，“我说——”
    “没有不舒服，只是桔梗你扔碰了这里之后，有很奇怪的反应。”
    这样的坦白一说出口，戈薇紧张的情绪像洪水倾泻一般，他错开直视桔梗的眼神，不好意思松开紧紧环抱着肚子的双手。
    “我，我给你摸。”
    “但是，桔梗你不要碰这里。”指着腰部往下大腿上方的位置，戈薇捂住的地方正是那两侧。
    原本那地方系着一条腰带，在戈薇一顿捂牢攥紧的大幅度动作下，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随着呼吸往下滑落。
    戈薇完全没意识到，他一点视线都不敢分给下方，“就是这边，很奇怪，碰上去感觉麻麻的，肚子这里没事，桔梗你别往下摸就行。”
    太奇怪了……以前他怕痒的地方明明是肚子和脊背，怎么腰两侧也……
    诶？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了更奇怪的话？
    戈薇大脑懵了一瞬，他说啥了？
    往下摸。
    下摸。
    ？！！
    “桔梗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戈薇脖子都急红了，双手摇出残影，“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摸，啊不对，可以、可以……就是触碰，没觉得不舒服，不用麻烦弥勒，你可以继续……”
    啊——他说的什么——
    语序混乱，完全没有条理性。
    戈薇说到最后也发现自己语言杂乱无章，垂头丧气地垂下手，耷拉着脑袋，“……对不起，桔梗。”
    “为什么道歉？”听了半天的桔梗总算是插上话。
    “……不知道。”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戈薇扣着手，脸颊上的红晕没有褪去，“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不希望桔梗你远离我。”
    远离……桔梗看看两人的距离，“我没有离得很远。”
    “啊，不是那个远离。”戈薇挠挠头，想半天憋不出来形容词，他视线陡然望向桔梗腿上的手，迟疑片刻，“桔梗，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吗？”
    借什么？手？桔梗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有了同意，戈薇牵住桔梗的手，一如既往地冰冷，拉起那只被他轻松整个包住的手，借着衣摆的遮掩，探进去，放在肚子上。
    冰凉与滚烫，两种极端的温度，戈薇呼吸一重，肌肤与肌肤的紧密接触，桔梗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戈薇身体的颤栗，她喉咙紧了紧。
    两人都有些僵硬。
    “呼……这样。”戈薇呼出一口气，“这样的距离。”
    他想要这样的“不远离”。
    想要更近一步地贴近。
    当桔梗说让弥勒来时，让戈薇有了危机感——桔梗想要“保持距离”。
    不要，他不要。
    戈薇愣住，他什么时候占有欲变得这么强？
    想法一出，戈薇出神，手上的力气松了不少，桔梗这时反应过来，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收拢在宽大袖中。
    桔梗吸一口气，戈薇的话术搅乱她的所有冷静，闭了闭眼，遮盖住眼底地剧烈震撼。
    再次睁开眼时，看向戈薇的眼神，与之前无所谓中带着点随意的姿态截然不同，桔梗发现……她可能需要认真了。
    这个人，这个少年，对她产生欲望了。
    不太妙，不……是很不妙。
    之前觉得少年感情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只要相处时间多，就能消除对她的错误依赖，让戈薇战斗褪去对她能力上的憧憬，对戈薇的接近不抵触，大方坦荡的相处……原以为能潜移默化，变成为好友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好像在她不知不觉时候，戈薇的情感没有降低，反而越发强烈。
    两人都一副低头思考的模样。
    “阿篱。”
    桔梗开口。
    “嗯？”褐瞳抬起，里面还有未消散的茫然。
    戈薇等待许久，桔梗仍然没有续上，他眨眨眼，眼神恢复清明，没想明白，但——喜欢一个人会有占有欲，他知道，曾经对犬夜叉也有。
    喜欢桔梗，所以有占有欲，能解释得通。
    那就不想了，戈薇在桔梗开口前道，“伤口看好了吗？”
    正准备坦白说开的桔梗被打断话，她顿住缓了缓，“……嗯。”
    “草药我来收拾。”
    动作麻利地把一地草药收拾起来，包裹在包袱中，戈薇爬起来抱在怀里，“我去放背包里，等会儿可以准备出发了。”
    他不等桔梗说话，转身大步离开，走向背包处，将包袱放进背包中，七宝和孩童们嬉笑打闹地声音环绕在耳边。
    “啾。”云母瞧见他，唤一声。
    “嗯。”他朝它笑一笑，“已经好了。”
    另一边围住七宝的孩子看戈薇回来，哒哒哒跑过来，“大哥哥，还有糖果吗？”
    “有啊。”
    “可以再给我一点吗？”眼巴巴。
    “好，我找找。”
    戈薇笑着低头在背包里找糖，蓦地动作一滞，他垂眸，不知何时，放在背包里的手早早就攥成拳头。
    桔梗的变化他看见了，她一向镇定自若，喊他名字的时候，桔梗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里的情绪并未完全消散吧。
    她想拒绝他。
    理智上，戈薇清楚，桔梗好像对他更倾向于对弟弟一样的宠溺和纵容，喜欢啊……不喜欢。
    她不喜欢自己。
    戈薇眼眶酸涩，胸口酸胀，难受地喘不过气，他抿紧唇，用力到唇边泛白。
    “大哥哥？”
    “嗯？哦，稍等一下。”还有人在等他，戈薇双手慌乱的在背包里乱翻。
    他面前的孩子歪歪脑袋，小心问道，“大哥哥……你怎么要哭的样子？”
    “诶？是嘛。”
    戈薇努力翘起嘴角，然而强撑的微笑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反而看上去更伤心。
    “因为……忘记了，我早就是没有糖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