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珞没有回答,也没给地上这两人一个眼神,目光正看着星沉一步步走到那虚影面前。
他眼中困惑一闪而过,似乎也在因为那灵魂的模样跟星沉相似而有一些迷惑。
但玄珞这个人,从来不去纠结一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就像星沉一路走来,在虚逻境中的某些表现,一次次都显示出他好像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明明到处都是不合理,明明星沉显得很奇怪,明明他身上一定有故事,但是玄珞从来不在意。
他只要眼前人。
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他会慢慢把星沉身上碍事的一切都剥离,什么前尘往事前因后果,他只要现在的时时刻刻,谁都阻止不了他。
连星沉自己都不可以。
星沉走到那虚影面前,虚影抬起头看向他。
一人一魂魄看着彼此,星沉突然脑袋疼的厉害。
脑海中像是有无数的画面要破土而出,他猛地抱住头痛苦地叫了一声。
“啊!”
“宝宝,”玄珞听到这一声心都揪了起来,冲过去急急把他抱进了怀里,“怎么了?哪里疼?”
大黄的灵体出现在星沉身旁,抬头看向两位主子。
星沉没有自己记忆,凭借着原主季星沉的记忆走到了这里,现在已经解开了原主所有的疑问,到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候了。
他即使失去记忆,也会再一次爱上主神大人。
主神大人对他来说永远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夜神大人已经在任何不利的环境之下,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突发状况。
这样子的夜神大人,主神大人该彻底放心了。
那么,大人的记忆,该回来了。
大黄的灵体没入星沉空空的识海,解开了里面尘封的记忆。
星沉颤抖着身体,紧紧抱着玄珞,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脑海中开天辟地地呈现出来,他就这样迎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漫长而盛大的记忆画面。
许久,身上的颤抖才慢慢停息。
星沉闭着眼睛,紧紧抱着玄珞不松手。
脑海中的画面实在太多了,多到他抱着玄珞才能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就像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尽管记忆回笼的一瞬间,就知道此刻才是现实。
但还是会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和一种漫进骨髓的孤独感。
如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只剩自己独自一人的那种空寂。
原来,季星沉的记忆会让他产生不切实际的感觉,是因为他真的不是季星沉。
他只是代替他,走了一段充满仇恨的人生,以平息这些仇恨。
大黄在识海呼唤他:【大人,你还好吗?】
星沉看着多日不见的大黄,这只小猫这次竟然把它自己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真是长出息了。
“不好?”
【啊?,大人你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大黄有点紧张地问。
“应该迟点再把记忆给我的。”
大黄不解,【为什么啊大人?】
星沉舔舔嘴唇,“我现在很想把玄珞扑倒,你觉得这个环境合适吗?”
【……】
那是真的不合适。
“宝宝,”玄珞担忧的声音有点颤抖,“好些了吗?告诉我哪里疼?”
星沉从他怀里抬起头,到底没忍住,捧住玄珞的脸,踮脚亲了上去。
“我很好,玄珞,我只是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玄珞满眼心疼,“宝宝,我在,我就在这里。”
星沉攥着他的衣领,红了眼眶,“坏蛋,你怎么敢的,要是我没有认出来怎么办?要是我说不喜欢你怎么办?”
玄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的星沉看起来柔软易碎,他只想把他捧着含着,永远抱在怀里亲着。
“没关系宝宝,我喜欢你就好了,我会让你一直在我身边的,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坏蛋。”
“宝宝乖啊,不难过。”玄珞一下下亲着他的眼睛,不让眼泪滑落下来。
星沉在他温声软语的轻哄中,激荡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季星沉的魂魄。
“你已经看清楚今晚颜芊芊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对吗?”
虚影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没什么好遗憾的,起码颜芊芊没有真的想过杀你,你多年的喜欢也不算错付。她和你一样,只是向温山野心勃勃的受害者。”
虚影静静的看着他。
“颜芊芊罪不至死,但也要付出她几乎承受不起的代价。至于向温山,我看看给他选个什么样的死法吧。”
虚影朝他鞠了一躬。
星沉朝屋子里所有的魂魄看了一眼。
“行了,都去吧,正好路上做个伴。这瓶子养灵,你们下一辈子,应该不会过的太差。”
魂魄们听到他的话后,一起转过身,身影渐渐消散不见。
星沉这才转过头,看向地上的花三娘他们。
花三娘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和玄珞。
星沉顺手把那个高背的椅子拽过来,坐到了他们面前。
“别那么紧张,咱们平心静气地把话说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花三娘说。
“你俩的故事。”星沉淡淡说道。
花三娘脸色苍白,“没什么好说的。”
玄珞站在旁边牵着星沉的手,灵力从脉门探进去在身体绕了一周,确定无碍后,才缓缓开口,
“当年海市全族获罪,本该遭受天谴魂飞魄散。我念在当年茫茫大海之中,他们曾齐心救了东域的十几名修仙弟子,让他们全族映射到虚逻境中赎罪,在这里成为考核的一环。我倒是没想到,当年的海市还藏着外人。”
花三娘和店老板同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是……”
玄珞把目光看向店掌柜。
“当年你在灵天宗不告而别,你家师尊只说你去云游四海,从来没说丹药失窃的事情。司鲤,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到底不忍心怪你。你师弟月慈长老直到今天,都不知道你当年是因为什么突然离开。”
司鲤听到这个已经很多年很多年都不曾听过的名字时,怔愣了许久。
他都快把这个名字彻底忘记了。
随后他猛地伸手捂住自己那丑陋的脸,似乎不想让玄珞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玄珞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见喜怒。
“你走过后,灵天宗的丹修一脉就没落了。月慈长老小时候跟在你后面不学无术,事事有你这师兄顶着,到他突然要顶门立户的时候,你应该能猜到他慌成了什么样。这些年你在海市没看到过丹房出来的弟子吧?因为通常走不到剑冢就被送回去了。”
司鲤捂着脸,“呜呜”的哭出了声。
“对不起,我对不起师尊,对不起小师弟,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