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般的夜色依旧沉甸甸地覆压在圣地之上,呼啸的夜风穿梭在殿宇间,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凄厉声响,添上几分阴森氛围。
容允岺被一众圣地护卫围在中央,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却丝毫不减,月白色劲装在夜风中烈烈作响,碎发肆意飞扬,那双寒星般的眼眸冷冷扫视着周遭众人。
带队长老胡央面色阴沉,手中拐杖重重一顿,发出沉闷声响,打破僵局:“带去审讯堂!”
话音刚落,两名护卫上前,一左一右钳住容允岺臂膀,动作粗暴,试图压制住他。
容允岺肩膀微微一抖,一股暗劲震出,两名护卫身形晃了晃,面露惊色,却不敢松手,手上加力,指甲几乎陷入他皮肉。
“我会随你们走,不必如此粗蛮。”
容允岺声音冷硬,抬腿迈步,在众人押送下朝着圣地审讯堂行去。
一路上,月光透过乌云缝隙洒下惨白光芒,照在蜿蜒石径上,石径两旁的雕花路灯摇曳闪烁,光影斑驳。
行至审讯堂前,那朱红大门紧闭,铜环在夜风中晃荡,发出清脆声响,仿若催命铃音。
护卫上前叩门,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嘎吱——”刺耳声响,内里烛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子森冷寒意。
容允岺昂首阔步踏入,目光扫视一圈。
只见堂内布置简洁却肃穆,正中央摆放一张长桌,几位身着黑袍、面容严肃的执事长老早已就位,背后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历任堂主画像,平添几分威压。
“容允岺,你可知在圣地擅动武力、致使他人丧命,是何罪过?”首位执事目光如炬,率先发难。
容允岺微微仰头,神色坦然:“我不过是自卫反击,揪出下毒的真凶,若这也算罪过,那圣地何时竟成了藏污纳垢、包庇恶徒之所?”
执事们闻言,神色各异,相互交换眼色,一时间堂内陷入短暂沉默。
唯有烛火跳跃,光影摇曳,映得众人面容忽明忽暗。
半晌,左侧一位年长执事缓缓开口:“口说无凭,那灰袍人已死,死无对证,仅凭你一面之词,难以服众。”
容允岺从怀中掏出搜来的密信:“这便是证据!密信内容隐晦提及阴谋计划,那灰袍男人身上刺青古怪,绝非寻常角色,桩桩件件都与下毒一事脱不了干系,诸位若有心秉公办事,自能从中寻出线索。”
顿时,审讯堂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攥出水来。
执事们目光齐聚在容允岺所说的证据上,纷纷倾身查看,眉头紧锁,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烛火摇曳,光影在他们面庞上晃荡,勾勒出或凝重、或狐疑的神情。
就在这时,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以及护卫的阻拦声:“圣女,审讯堂正在审讯,还请圣女不要入内!”
一一道清冷决绝的女声随后响起:“让开!我找容允岺,你敢拦我?”
来人正是风沉甯。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大门 “哐当” 一声被大力推开。
风沉甯一袭素白罗裙,裙角在疾行中翩跹飞扬,一头乌发长发披在身后,略显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面色虽仍显苍白,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毅。
她一双桃花眼直直望向容允岺,见他安然无恙,长舒一口气。
视线被一抹素白填满,容允岺心脏仿若漏跳一拍,呼吸也随之一滞。
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在居所安心养病的风沉甯,会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一路寻来此处。
“圣女,你怎来了?身子还未痊愈,不可乱跑!”
容允岺回神,连忙上前几步,想要扶住她,却被身旁护卫横刀阻拦。
风沉甯轻瞥护卫一眼,目光冰寒,令护卫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莲步轻移,走到堂中,声音不卑不亢:“诸位长老,我乃中毒之人风沉甯,今日特来为容允岺佐证。”
说罢,她身后的护卫今敏从袖间掏出一个荷包,层层打开,内里是几味干枯药材。
“这是我服药后余下残渣里挑拣出的异样药材,与正常药方所需全然不同,毒性经郎中查验,确凿无疑。”
执事长老们面面相觑,目光在风沉甯、容允岺以及桌上证据间游走。
首位执事捻须沉吟片刻,开口道:“圣女所言虽有理,但圣地自有规矩,容允岺在圣地动武伤人,致嫌犯身死,此事不可轻纵。”
“容允岺是我的人,此事交由我来处理,我想李首位还是先担忧担忧圣地的安危吧。”
风沉甯微微侧身,与容允岺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间,他瞧见风沉甯眼中传递而来的信任与默契,微微颔首,用眼神无声回应她。
一直沉默的风长老点头道:“圣女所言不无道理,此事疑点尚多,仅凭现有状况贸然定罪确有不妥。”
说罢,他看向容允岺,“容允岺,你暂且待在圣女府邸候审,待我等彻查清楚,厘清这背后阴谋,再做定夺。圣女,你身中剧毒,也需好生调养,这段时日莫要再奔波,以免误了病情。”
风沉甯还欲再言,容允岺轻轻摇头,示意她放心,朝执事们抱拳拱手:“多谢长老体恤,允岺静候佳音。”
审讯堂内的紧张氛围缓缓消散,容允岺跟着风沉甯出堂外时,日光已穿透云层,倾洒而下,给圣地笼上一层暖黄薄纱。
两人并肩踏上归途,起初谁都未言语,唯有脚步声在石板路上交错回响。
容允岺侧目看向身旁风沉甯,见她苍白侧脸被日光勾勒出一圈柔和光晕,几缕碎发随风轻舞,心底泛起丝丝涟漪。
“你不该来的,身子还没好利落。”
容允岺终是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柔,满是疼惜。
风沉甯微微仰头,“我好得差不多了,出来走走也好。”
话虽如此,轻咳几声却泄露了她的虚弱。
容允岺皱眉,抬手为她捋顺鬓角发丝,又轻拍后背顺气,动作熟稔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