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碎铁、灵器残骸，甚至还有腐化到只剩灰败骸骨的遗尸。
    各种各样的物质垃圾随波逐流飘至此处，紧紧贴附幽紫结晶壁，亦或者卡入石缝中日渐腐烂，致使其表面细看污秽不堪，到处是自现世失落于此的肮脏污秽。
    只要能想到的垃圾，这里几乎都有。
    甚至陆安还眼尖的看到一架破烂卫星与铁锈导弹，不知是哪个国家所为。
    他眯起眼，仔细瞅了片刻，终于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副星条旗图案。
    哦，白鹰的垃圾啊，那没事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心知此处根底不凡，溟操纵灵舟减缓飞行速度，慢悠悠的靠过去。
    越接近，越是能感受到这面结晶壁的宏伟壮观。
    宛如一面竖立虚空的无限巨墙，将无尽虚空海从中隔断，划分出左右两块区域。
    虽看不清其尽头，但在众人心里，结晶壁的性质与无尽虚空一样。
    永无止境，神秘未知。
    “万里长城也不够看吧。”
    唐嫣儿回首看向灵舟投影，此刻她们正前方已被代表结晶壁的信号源彻底覆盖，说明它的长度已然超过四千公里，厚度同样犹未可知。
    “可别告诉我这面结晶壁是人造的。”
    范天澜被吓到头皮发麻，像个鸭子瞪大眼睛失声惊叫，言语间尽是对结晶壁的敬畏。
    无尽虚空为何会存在这面结晶壁，它又是怎么诞生的，是否属人为制造，又是什么人能在无垠虚空造出这种大工程......
    想当年始皇帝兴师动众建造万里长城，岁月如梭到现今已是全世界为数不多的伟大奇迹之一。
    可就是那抵御外邦的雄伟长龙，在这结晶壁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通体焕发微光的虚空水母飘荡四周，它们的数量多到无法点清，结晶壁内外到到处有其踪影，似乎这里就是它们的巢穴。
    对于擦身而过的灵舟，它们也是不管不顾，无视内部众人的存在。
    里里外外表现出一种对活物动体不感兴趣的态度。
    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成功让灵舟无惊无险地从它们身边穿梭而过，安全靠近结晶壁。
    灵舟内众人的心情从一开始的紧张戒备到逐渐放松，缓缓舒缓紧绷的神经，心里大呼侥幸。
    面对如此浩瀚的庞然大物和无数虚空水母，能避免战斗那肯定要尽量避免。
    在这种未知地带作战，不管输赢他们都吃亏。
    “还别说，仔细一看这些水母生物还挺可爱的诶。”
    见这些小生物没表现出攻击性，赵妖妖兴趣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趴在顾萌萌背上好奇看向光幕之外，眼神蠢蠢欲动，大有现场抓一只来研究的冲动。
    “看起来它们似乎是在专心清理附近的物质残渣，好奇怪的生物习性，和清道夫一样。”
    虽说这些虚空水母可以暂时定义成人畜无害，但卫筱然仍未放松警惕，手握荒璇古弓随时准备攻击。
    而她的器灵荒璇也安静站在她身侧，给予最大帮助。
    虽说刚刚重生觉醒，力量百不存一，但射杀几个虚空水母还是绰绰有余的。
    “清道夫么。”不用卫筱然多说，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一奇怪现象。
    这些虚空水母就像勤劳的环卫工人，一丝不苟地为结晶壁清洁污垢。
    它们会分泌出一种奇特的液态能量，但凡贴在物质残渣上，无论灵器残骸还是玄铁，不久之后都会分解成一颗颗淡紫粒子，被虚空水母吸入体内。
    即便如何坚硬不凡，在众多水母的联合分解之下也无法逃脱被消融分食的命运。
    “还是杂食性动物，看起来应该很好养活吧。”赵妖妖双眸异彩连连，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之火，想要出手抓一只回来。
    不过她也知晓轻重缓急，按捺住这点小念头，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溟:“溟长老，您知道这墙是啥来历不？”
    辣么雄伟的虚空之壁，想来肯定非比寻常，到处岁月磨砺留下的沧桑痕迹。
    “嗯，此物名唤终焉之壁。”
    赵妖妖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溟居然真的知道，当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本座先前已与你们提过，无尽虚空海自古长存，隐藏诸多远古与神秘。”溟目视前方嶙峋不齐的结晶壁，眸中似有一丝追忆。
    “您的意思是说......”她突然提起这个，众人心中顿时涌现一股荒谬的念头。
    不会这么巧吧。
    “嗯，此终焉之壁就是那远古神秘之一。”溟不出所料的轻轻颔首，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来历不明，源头未知，从本座那个时代起它就一直存在，无人知晓它是何时诞生，尽头何处。”
    “仿若从古至今便存在于此，早已化作虚空海的一部分。”
    再次见到这熟悉的事物，溟语气略带感慨:“想不到时隔无尽岁月，它仍不朽不灭。”
    三言两语解释完毕，让众人心底有了个大致概念，看向终焉之壁的眼神愈发敬畏。
    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神秘未知啊，只有真正直面过才能理解这个含义。
    “起初本座也有所怀疑，没想到竟真的是它。”她摇头感叹道:“继续前行吧，这些虚空石镜依靠终焉之壁生存，性情怯弱胆小，通常并不具备攻击性。”
    溟显然是见过这种虚空水母的，对它们的信息了如指掌，笃定的操纵灵舟继续前进。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后面有个不老实的家伙正鬼鬼祟祟的向光幕外伸出罪恶之爪。
    就见赵妖妖偷摸贴到甲板边上，趁灵舟与一群虚空水母擦肩而过的刹那，果断动手施展神幻秘术，形成一张虚幻大网跨越光幕屏障盖住一只虚空水母。
    “成功了！”
    见自己成功网住它，赵妖妖兴奋的挥动粉拳，十指互掐法诀将幻术秘网拉回灵舟内。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虚空水母群受到惊吓，纷纷划动涟漪朝四周慌忙逃窜。
    “好可爱呀~好像宝可梦里的小精灵。”
    直勾勾盯着自己网里放弃抵抗的虚空水母，赵妖妖两眼直冒精光，伸手挥散秘网将其抱出来搓了搓。
    手感软弹似果冻，轻若棉花绒絮，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可言。
    半虚幻的身子冰凉清爽，简直让赵妖妖爱不释手，狠狠抱紧怀里乱蹭。
    “手感真好，拿回家当抱枕应该不错。”
    虽然灵智不怎么好，但虚空水母也知道此刻有个古怪生物在对它上下其手，不自在的蠕动几根果冻触手，想要拨开身上的爪子。
    然而它真的太弱了，单凭肉身力量估计还打不过一只成年大鹅，纵使奋力挣扎也无法挣脱赵妖妖的怀抱。
    俗话说打不过就摆烂，虚空水母温顺懒散的性情更是将之发挥到极点。
    意识到自己挣脱不开这个古怪生物，它索性就放弃抵抗，静静躺在一片柔软之中不再动弹。
    就好比那句话，生活就像xx，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尽情享受。
    “好乖哦。”顾萌萌尝试性伸手摸了摸它发现没有遭受任何反击，心里立即就对虚空充满兴趣。
    这么凶险的无尽虚空，居然还存在这种性情温顺的小家伙，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就说可爱吧，萌萌你要不要养一只，我帮你抓一个！”
    “我不太会养宠物诶，而且它看起来好脆弱，还是算了吧。”顾萌萌小脸纠结片刻，最终依依不舍的摇头婉拒。
    虽说小水母很可爱，但就这弱不经风的小身板，她怕自己不小心用力过猛给直接捏碎。
    “单个虚空石镜的确孱弱，但聚集起来亦能发挥伏虎之力。”
    就在她们讨论虚空水母的战斗力时，溟缓缓出声纠正她们，并示意众人往左前方看去。
    循指引望去，他们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灵舟左前方，成群结队的水母群突然遭遇了看不见的袭击，像是被某种巨兽吞噬，瞬间少了一大片虚空水母，唯一存在过的痕迹只有七零八落的残缺触手。
    目睹此景，陆安心里一动。
    无法观测的袭击，不会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个生物吧。
    不等他多想，又是成片的虚空水母遭殃，但诡异的是，它们仿佛在呼唤什么，非但没有四处逃窜，反而还齐齐引发暴动。
    顷刻之间，四面八方的虚空水母全部汇聚过去，数量成百上千，还在源源不断持续涌去。
    单只虚空水母是萤火之光，但一千只，一万只就不一样了。
    它们相互结合，形同果冻的虚幻身体交融塑形，犹如一颗幽紫光球，体型以肉眼可见的疾速成倍增长。
    犹如漫天星辉交融相汇，短短七秒就膨胀至山丘大厦一般大小，粗壮触手猛地挥舞，在半空划过流星鞭痕，直挺挺抽打在虚空某处。
    虽然无声音传递，但众人仍能感觉到一阵空气炸裂的幻听。
    只见触手下落之处，一具断成两截的怪异尸体具现显化，腥臭绿血洒落虚空，赫然是他们先前遇到的虚空怪兽。
    八只巨大触手舞得虎虎生风，它似能感应到虚空怪兽的具体方位，并且具备伤害到它们的能力，每次抽击都能溅起大片绿血与残肢。
    很快空无一物的虚空就浮现出十多头狰狞怪兽的残骸，在结晶壁附近随波漂浮。
    清除完种族威胁，巨型虚空水母开始逐渐分解，重新化为成千上万只小型虚空水母四散开来，继续自己未完成的清理工作。
    “虚空石镜性情温顺，它们的本能便是清除终焉之壁的污秽，基本不具备主动攻击性。”
    看完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战斗”，溟轻言解释道:“不过也有例外，若其他虚空生命接近终焉之壁并造成虚空石镜大面积死亡，也会被动触发它们的反击措施。”
    “下场你们也有目共睹，单个石镜战斗力孱弱是事实，但它们可以通过融合的形式无限制强化己身，进入千变万化的反击状态。”
    “一个虚空石镜不可怕，可怕的是数以亿计的虚空石镜成功融合，并且展开反击。”
    溟一边操纵灵舟钻入终焉之壁自然形成的结晶洞穴，一边为他们科普虚空水母的能力。
    “乖乖，数以亿计，那得成什么样啊。”
    项元咂舌惊叹不已，刚才那只大水母是由上万只小水母融合而成，就这体型也堪比高楼大厦。
    数以亿计的水母融合，他都不知道得大成啥究极巨无霸。
    “溟长老，我有个问题！”谢清竹举起手:“这么多水母融合到一起，它们的自主意识是怎么分配的。”
    上万只虚空水母，个个都有独立意识，那么融合后是由谁主导呢。
    “和它们的身体一样，融合成一个共同意识，唯一的念头便是反击与摧毁，没有太多思想。”
    终焉之壁的内部很宽阔，到处是嶙峋崎岖的虚空结晶体，横七竖八纷乱交错，在这里面穿行很考验个人车技。
    不过目前看来溟的灵舟经验丰富，舟轻如燕，灵巧避开了路径上的诸多挡路结晶。
    值得一提的是，终焉之壁内部也有随处可见的虚空水母，似乎这里就是它们的大本营。
    这帮虚空水母遇到灵舟还会主动避让，性情温顺到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众人也乐得如此，身处这种稍有不慎万丈深渊的鬼地方，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毕竟灵舟上坐着的可不仅只有自己，谁都不想连累大家。
    于是乎，灵舟在结晶洞穴之中七弯八拐十四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彼端的出口，成功穿越终焉之壁，抵达它的另一端。
    也是在这个瞬间，正怀抱伊莉雅打瞌睡的陆安突然一个激灵，被脑海中浮现的弹幕惊醒。
    “溟长老，我感应到了！”
    迷糊意识猛地清醒，陆安想也不想猛地起身冲溟大喊，神情流露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这一声高喝不亚于公鸡打鸣，立即吵醒了甲板上的其他人，纷纷抬眸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什么？”正在操纵灵舟的溟闻言一愣，还没搞懂他在说什么。
    “虚空岛！我感应到咱们要找的虚空岛了！往左侧十点钟方向走！”
    溟闻言大惊，转头看向投影上显示的雷达，方圆两千公里内除终焉之壁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可即便如此，她也仍毫不犹豫的按照其所言，操控灵舟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古云子留下的圆盘早已破碎，剩下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陆安。
    这小子身上谜团重重，连她都看不透，也正因如此，才最值得信任。
    抱歉地轻抚伊莉雅脑瓜，陆安重重呼气，一下子困意全无。
    【已检测到虚空岛坐标，距离宿主直线距离7853.8公里。】
    这是小辅助刚刚蹦出的提示，早在古云子圆盘破碎的那一天，他就忍痛割肉，让这吸血鬼在一定范围内进行检测，尽早找到虚空岛的坐标。
    现在看来今天他运气不错，刚出终焉之壁就传来这则振奋人心的消息。
    拉开辅助雷达，一个明亮蓝点正静静挂在雷达边缘，闪耀灯塔般的希望光辉，在这漆黑虚空之中为他们最终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