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孩子们的欢闹声如同自动消散,南宫翊耳旁只剩下模糊的痛心往事在低鸣。无声制住想冲过去询问萧影手中戒指来历的冲动,他故作镇定缓步走向站在滑梯边上望着小朋友们高扬嘴角的萧影。
“你手上的戒指很别致。”
萧影的余光早已触到向他走来的南宫翊,待他走到他的身侧,他才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本想意思打个招呼,准备道出口的话却被他的一句“你手上的戒指很别致”给止住。
抬起手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红面戒指,萧影朝他微微一勾唇。“谢谢。”
“女朋友送的吗?”
南宫翊似带关心般向萧影发问,临松不禁暗笑。
她常以女儿身出现,知道自己心仪的确实是男性,不知本为女儿家却不以女儿身示人的萧影是会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呢。
“不是,是从古玩市场里淘来的。”没想到南宫翊第一次主动和他交谈竟然会是因为他手中的戒指,萧影一低眸摇头否认。
“那我可否出你买下它的十倍价格从你这儿买下它?如果你嫌少,我可以出更多。”
“不可以。”
“那算了。”他说这枚戒指是从古玩市场淘来的,却在回答他说“不可以”时坚定地像是在守护自己必不可失的珍物一般,他怎么还能继续用金钱来衡量这一枚对他而言同样珍贵的戒指?
氛围忽然莫名地变得有些凝重,南宫翊将留在萧影手中红面戒指的视线移开,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后迈步走离。
止步在南宫翊身后的临松始终没有和萧影打声招呼,在南宫翊迈步离开萧影身前时跟着离开。
“你先回去吧,通知老缊去书房等我,我稍后回去。”
走出了福利院的院门,南宫翊给身侧的临松留下话,独自迈步朝西大桥走去,临松不假思索点点头,上车发动引擎将车子开离。
家里的门铃一大早响起,一边吃早餐一边和朋友聊天聊得起劲的小姐洛樱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机械地拿过手边已经半凉的牛奶送到唇边。
秀妈望她一眼溺笑摇摇头,走到屋外看看来人是谁。她出了厅堂门,南宫翊已经快步走进洛家的大门,走到她身前不远处。
这会儿她若是不先招呼他而转身进屋去告诉洛樱他来了似乎不太礼貌,秀妈掂量了一番,还是扬起客气笑颜等他走到她身前,毕恭毕敬将他请进厅堂。
南宫翊进屋后,目光径直落到坐在餐桌边玩手机、丝毫没有发觉他来到家里的洛樱身上。
眼看秀妈要朝洛樱开口,南宫翊在她之前出声:“没事,不用打扰她了。”
南宫翊深情望望洛樱的侧颜后立马离开,秀妈脸上染着被他触动的欢颜无声目送他离开洛家。
真可惜了她家小姐洛樱从小到大都喜欢着林哲,南宫翊对她再好她也没和他在一起。
山间的寒鸟叽喳不停,姐姐临松一大早离开西山寺,下午才回到寺中,素婉一见到踏进屋的她便慌张小跑到她的身前。
“怎么了,这么慌张?”素婉自从随她来到这里总是遇点儿小事便慌张不已,临松见怪不怪,以平常心询问她。
“早上有一个女人来过,说要买画,我和她说我们这儿的画不卖,她却坚持要买,还说不卖就放火把寺烧了,我只好再说您不在我做不了主先把她打发回去了,让她晚些再来商量,她就说傍晚夕阳落山之时要你在厅内候迎她。”
“我还没见过敢扬言说要烧我的地盘还指了时间让我在厅内候迎的人,呵呵,不碍事,让她来吧。”来这儿买画的女人?真是稀奇。这么嚣张的女人也是少见,她现在不仅不窝火,反倒还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了。
“您不会怪我吧?”
“没怪你,下去吧。”
“是。”
素婉匆步离开她的视线,临松踏出门抬头一望天边已然西斜的太阳,低眸朝山下的楼宇间玩味儿一笑。
转身走回屋内走到画阁取出慕蓠戴着红面戒指的画像,她忽地想起今天南宫翊看到萧影手中的红面戒指时似乎有些反常。
这幅画她不曾拿给南宫翊看过,既然他似乎认得萧影手中的红面戒指,那么她还是将这幅画交给他为妙。
等傍晚会完要买画的女人,她便将这画拿下山交给南宫翊吧。
时间随渐低的日头缓缓流逝,画阁内渐渐暗下,临松起身移步到已亮起灯盏的厅堂,吩咐素婉备了热茶。
远处山间的橙阳颜色越来越深,山脚下的村庄也升起袅袅炊烟,眼看夕阳就要落下,素婉将热茶端到厅内放好。
今天她被那个嚣张的女人气个半死,她才不要亲手给她奉茶。
素婉刚将茶杯放下,端起托盘准备走开的功夫,早上来过的女人如约来到。
自顾冷笑一声,素婉向姐姐临松使了个眼色,匆步先行离开。
“是你要买画?”客套的招呼也不打,临松扫来人一眼随意一问。她对敢在她的地盘上嚣张的人从不会客气。
来人不语,径直走到椅前坐下,临松转眸细一看自觉坐下端起热茶的娇美女人,不禁一诧。
原来她也是一骨冥花,怪不得敢无顾忌在素婉面前放狠话。
“你就是那位姐姐?”
“是我,请问小姐如何称呼?”
“我叫罗芷。”
“鄙人临松。”
“好,临松小姐,你的画到底卖不卖?”
“你是如何知道我这儿有画?”
“我倒是不知道画是你的,只是听说这里有个画阁,所以过来瞧瞧,看能不能收个几幅回去。”
“画是有,但都是我从别处收来,自然就是打算一直收着了。”
“听你的意思就是不卖了?”
“嗯哼,怎么,要把我这儿烧了吗?”
“嘿嘿,不敢不敢,今早只是那丫头态度不好我才说了气话,我怎会舍得毁掉同是爱画之人的心爱之物呢,既然你不愿意转手,那我便去别处寻寻,告辞了。”
身前的女人此刻倒是没有个嚣张的样子,临松也缓和了情绪,如平常待客般柔柔道一声:“不送。”
西山寺外的林间寒风瑟瑟,小苌抱着几幅画从西山寺后院出来后,小芷也从西山寺前院走了出来。
“走吧。”
萧影接过小芷手中的画幅走在前头,小苌和小芷快速随他隐进昏暗的暮色之中。
想买画却没买成的女人离开,厅内又恢复了宁静,临松端起香茶抿一小口,鼻尖的茶香勾起敏感神经,忽然一惊的心似在向她暗示方才来的女人来得有些蹊跷。
起身快步走向画阁,画阁门前倒地的一袭白让她整个人都不安起来。
“素婉,醒醒。”
感觉身子被人晃得厉害,素婉迷糊醒来,使力睁开眼一看眸前的临松。“姐姐……”
“没事就好。”
将素婉扶起,临松快步踏进画阁。视线内的画案上空空,案上的五幅画都被盗走了,包括那一幅她打算今晚拿给南宫翊的慕蓠画像。
可恶的盗贼,偷的真是时候!
南宫翊生性多疑,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幅画,那它和不存在根本没有任何差别。无论她怎么向他描述,也是白说,说不定他还会觉得是无中生有。
算了,也就是一枚已经成为私人护身符的戒指,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它曾经是妖主慕蓠的珍物,时光荏苒,沧年间诸多变数,慕蓠已湮灭多年,它的异奇也仅是曾经吧。
“姐姐!画呢?”
门外的素婉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踉跄走进门看到呆站在空空画案前的临松,吓得整个人都恢复了原有的精神。
临松没有责怪素婉守画不周,也没有因为画失窃而当着素婉的面发牢骚,只是静静走离画阁。
方才来的罗芷是一骨冥花,画八成是她的同伙偷的,冥花妖阴狠起来还给素婉留条小命已经算是客气了。
画是没了,而她心底里还是想让南宫翊知道萧影手中的红面戒指曾经的主人是慕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