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
    二舅喃喃念叨了一声，让我把摄魂铃收起来。
    我将铃铛放在桌上，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对劲。
    担忧的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摆了摆手，让我先出去。
    我刚准备离开，他喊我：“摄魂铃也带出去。”
    我又小心翼翼地退回来拿摄魂铃。
    “那我先出去了？”我小声说。
    他点了点头。
    而后，他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
    中午小姨喊他吃饭，他都没出来。
    小姨疑惑的问我：“你二舅怎么了？”
    我摇摇头：“他看过摄魂铃上面的符文就这样了。”
    摄魂铃上刻有很多符文，我只认识最大的那个，是一道镇邪符。
    下面还有很多细小的符字，单个我认识，组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二舅都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我小心翼翼的端着面条过去敲门：“二舅？小姨煮了面条，你先出来吃一点吧？”
    “二舅？”
    我又抬手敲了一下。
    这下门打开了。
    他看着非常憔悴，仿佛又老了十几岁。
    我紧张道：“你…你怎么…”
    “我没事。”
    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喊我和小舅进屋，把其他人都锁在了外面。
    我捧着面递到他面前：“二舅，你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他点头，接过我手里的面：“正好我也饿了。”
    他几口把面吃完，将碗放在桌上。
    小舅问他：“二哥，喊我们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二舅点头，示意我们俩坐床上。
    我脱掉鞋子翻身爬上床躺着，小舅则是坐在床边。
    二舅也没说我，面对着小舅说：
    “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可能会有点玄，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听了顿时坐直了身体。
    他问小舅：“灵灵拜泰山府君的事情，嗲和你说过吗？”
    小舅点头：“说过。”
    也是因为泰山府君，他才能一直待到这个家里。
    我没忍住打断他们：“什么泰山府君？
    我拜他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嘎公帮你拜的干爹。”二舅说。
    我：？？？
    二舅抬腿翘了个二郎腿，从抽屉下面摸出来私藏的烟点了一根。
    面色沉重道：“你嘎公和我说过，说以前有人给他算过命。
    我们家过不了三代。”
    “过不了三代？什么意思？”我皱眉。
    “就是三代内全死完，没后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掰着手指数：“你大舅，八岁的时候就死了。
    我八岁也差点死掉，是你嘎公和花嘎婆拼了半条命把我拉回来的。
    你妈有阴阳眼，从小就被鬼缠。
    现在和你爸都去地府了，也不算活人。
    老四，你小姨从小寄养在外面，过得稍微好一点，成家立业，有了孩子。”
    一只手五根手指，四根已经握到了手心。
    我指着他剩下的一根拇指：“不是还有小舅吗。
    我和程嘉煜耶好好的，怎么说三代也绝不了啊。”
    “我是嗲捡回来的。”小舅叹了口气说，“我是棺生子，身无六亲。”
    我震惊的看着他，这我真不知道。
    我记事起小舅就一直在家里，嘎公嘎婆对外说的也是老来得子。
    “按理说我这种人要么早夭，要么孤独一世。”
    他手抹了一下眼睛说：“当年嗲说要带我回家的时候，我其实是不敢跟来的。
    我怕克死你们。
    但嗲说家里已经有一个了，不差我这一个。”
    他话说完，二舅就看向了我。
    我不可置信的手指着我自己：“我？”
    “吴浔能在家里待着，而且无事发生，是靠你压着。”
    二舅吸了一大口烟：“你出生时差点被柳烛夺舍，我们打跑了柳烛，却来了另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紧张的问。
    “一团黑气。”
    他摇摇头说，“看不出是什么。
    桃木剑劈不中，符纸挡不住，它钻进你妈的房里，然后你就出生了。”
    “那…那我是？”
    我也是夺舍来的？
    “你就是你自己。”
    二舅说：“当时你妈难产，一直生不出来，是因为孩子没有魂魄。”
    “当时你爸心疼你妈受苦，都起了让柳烛投生进去的心思。
    关键时刻，你…那团黑气钻进去了。”
    二舅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全是都裹着黑气，典型的恶鬼投胎。
    以后定是为祸一方的祸害。
    当时嘎公都起了要掐死我的心思。
    但我妈拼死护着，不让嘎公把我带走。
    后来是泰山府君显灵。
    他指导嘎公用鬼针封住我魂魄上的十三个气门，才止住外泄的阴气。
    又让我拜他做干爹，在我魂魄上面下了十三道封印。
    二舅说：“下在你身上的咒符和摄魂铃上的符文一模一样，那是封印符。”
    而我又能操控摄魂铃。
    他怀疑我和摄魂铃本来就是一体的，后来被分成了两部分。
    我疑惑：“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或许知道了。”
    二舅用手指捻灭烟头：“你八成是从忘川河里出来的。”
    他说，八十年前酆都大乱，北方两位鬼帝身死道消。
    是因为忘川河里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东西。
    那东西是一团黑气，没有形状，没有性别。
    它掀起忘川河水，差点淹了整个酆都。
    后来被泰山府君带走，自此就再无音讯。
    他怀疑当初钻进房里的那一团黑气，就是被泰山府君带走的那一个。
    泰山府君显灵也绝对不是偶然。
    他应该是追着那团黑气过来的。
    不过他们当时见到那团黑气的时候，已经从它身上感受不到多大的恶意。
    而且它也好像根本无法伤人。
    应该是能力被消磨掉了。
    二舅猜测，泰山府君当初把“我”从地府带走后，应该是把“我”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变成摄魂铃，用符文压制。
    另一部分留在身边慢慢教养。
    等彻底除掉我身上的劣气后，再将两者合二为一，进行劝化。
    他说，在我投生过来之前，摄魂铃就已经在家里了。
    他猜测他们家应该早被盯上了。
    黑气投生，等的不过只是一个时间。
    我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小舅皱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三妹告诉我的。”
    他说：“他们俩在下面这些年，查到不少当年的事。
    他们也想知道灵灵是从哪里来的。”
    我…
    我有些害怕，“所以…你们…”
    你们会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