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理解,若不是有求于人,说不定今日在这里凑热闹的也有她一份。
毕竟谁也不会认为几句话,别人真的会对他们做什么。
不为别的,为了小孙子想了想老王氏开口了,哪怕因此而得罪人,不过她不怕,这周围邻居该得罪的早就得罪了。
“话呢也不是这么说的,虽然这妇人表现的小心翼翼可怜巴巴,但谁知道做了什么事,这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心狠的人,里面啊肯定是有什么咱不知道的,老话是说无不是的父母,可事实上拿闺女挣钱吸闺女血的少了吗,有的甚至都不把闺女当人,有些人看着是道貌岸然实则心里已经烂透了,所以说这看事儿啊不能看表面,咱们啊还是别胡乱说话的好。”
“嘁,就你知道的多,人家爹娘都已经放低身段了,这样还不不成吗?老王氏今天你倒是装起好人来了,真是稀奇”刘氏冲着老王氏一撇嘴,说出的话也影响了周围的邻居,眼中几乎都含着一抹讥讽。
“咋,老娘需要装,本来就是好人,你们家里有什么事老娘哪个没去帮忙,是,我承认有时候是喜欢占一点便宜,可我也是无奈啊,但伤天害理背后嚼人舌根的时候你们见我做过了吗?”
最多在家里和儿媳妇自家男人吐槽吐槽,她还真没在外面说人家闲话,说到这里老王氏理直气壮的很。
这一番话说的大家顿时都闭嘴了,说起来这老家伙确实不在背后嚼人舌根。
转过来想想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中间说不定真有什么事,而且拿闺女不当人的确实也大有人在,想到这里大家也都闭上嘴,不再多嘴多舌。
看笑话就是,确实何必多管闲事呢?
却将一旁的侯家人气的不行,暗戳戳的瞪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死妇人,如果眼里能够藏刀的话早就嗖嗖的射过去了。
老王氏是多敏感的一个人,早就发现角落的一家人不善的目光,瞧着和门前自称姑娘爹爹男人相似的长相撇撇嘴,不过是被人盯几眼又不会掉一块肉,一副难民的打扮,在城里还真不敢做什么,老王氏鸟都不鸟他们。
然后朝着门口的姑娘投向一抹讨好的笑,虽然这姑娘的目光并没有在这边,但她说的话人家肯定听得见,这样就足够了。
事实上钱宝余光还真扫了她一眼,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聪明的大娘。
就连钱虎都抬眸看了一眼脑袋清醒的中年妇人。
见了爹娘夏至没哭,见到弟弟也硬忍着没让自己落泪,可旁人这那维护的话却让她落了泪,感激的看了一眼老王氏,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口口声声疼爱她的娘身上,嘴角挤出了一抹苦笑,眼神中带着抹不去的恨意。
娘的疼爱之沉重让小小的她从小就背负着这个年纪不该背负的负担。
自一点点起就在她面前说她多么不容易,多么辛苦,生她时受了多大的罪,所以她心疼娘,从能干活起就帮娘一起,等再大一点家里的衣裳也都是她。
长到十来岁的时候,家里家外早就是一把好手,只要是轮到娘干的全都被她接过去,甚至爹要做的她也跟着干,家里的牛都没她干的多。
然而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舍弃,没有一丝犹豫的舍弃,甚至连句阻拦的话都没有。
明明他们家里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明明还有一桶水了,仅仅为了几桶水就将她换了,想到那些日子她遭受到的折磨,夏至就恨,彻骨的恨。
仅凭几句推卸责任的话,两个小小的绿豆糕就想暖热她的心,看看这就是她在爹娘心目中的模样。
夏至想笑,事实也真的笑了,原谅,怎么可能原谅,她拿什么原谅。
抹去眼间的泪珠,夏至接过了娘手里绿豆糕,看也不看他们惊喜的目光,拿着两个小小的绿豆糕分给了弟弟们。
“吃吧”想来他们也轮不上也吃绿豆糕。
爷奶虽然看重孙子,不会虐待他们,他好东西还是会留给他最疼爱的大孙子。
水子年龄小些,见到好吃的哪里忍得住,再加上是姐姐给的,马上就吃起来。
根子大了,拿着手里的绿豆糕冲姐姐摇头:“姐,你吃,我不吃。”
夏至熨帖一笑,目光中露出疼爱,话不多说直接将绿豆糕塞到了弟弟嘴里。
“咋给他们吃了”许氏许是太着急了,没忍住声音大了些,等她反应过来两孩子都吃到嘴里了。
给孩子吃许氏不心疼,但那是绿豆糕呀,她也很久没有尝过了,最近的一次也相隔几年了。
不仅仅她不远处的侯老太婆也是一脸的心疼,哪怕是自己孙子吃,那可是两个绿豆糕啊花了十几文呢,本来还想着呢再拿回来呢。
“心疼了”夏至终于开口了只不过话语间充满了讽刺,想到这些年她对那个家的付出,对于娘的维护,夏至就心疼的厉害。
她是太傻了,竟一点都没看出娘嘴里的疼爱只是口头上,有哪个疼爱闺女的娘会在大冬日里让闺女自己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洗衣服,家里家外的活都丢在她身上,她竟一直没看透。
好在现在还不晚,虽然她……已经不是原来她,但夏至是知足的。
“芳,你怎么能这么说娘,娘不是心疼你吗,知道你最爱吃绿豆糕想留给你吃啊……”许氏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眼中翻滚着泪水。
又是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夏至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不觉得你的疼爱来的晚了些,在我受尽折磨屈辱快要死的时候,娘你在哪里,在我被爷奶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用几桶水换给一群恶魔的时候娘你替我说过一句话吗,你拦过一下嘛……”
夏至哽咽了,眼泪却坚强的没有落下,只是讽刺的看着许氏。
“不,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缩在角落里,用着你那无辜又无能的眼神告诉我你没有办法,可真的没有办法吗,明明家里还剩下一桶水,明明还可以再坚持,哪怕等到下一个城镇你们把我卖给人牙子,或许鳏夫我都不会这么恨呀。
你们迟来的疼爱太廉价了了,可惜现在的你们在我眼里仅仅只是个陌生人,至于生养恩在你们用几桶水放弃我的那一刻将我推入地狱时早已经没了,我不欠你们老侯家任何人,反之是你们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