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被扫了颜面,脸色很是难看,快速走向赵云舒,一脸嫌弃开始赶人。
“去去去,我们酒楼不收这些破烂,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一群山猪吃不来细糠的狗东西,姑奶奶还不卖了!”
赵云舒冷哼一声,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走出缘汐楼,前往下一家酒楼。
路过衙门时,见许多人围着告示牌悄悄议论,她停下来认真听。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出现了一个江洋大盗,镇上最富裕的顾府被偷了!”
“什么!顾府上头可有什么侯的远亲,那个什么大盗也敢偷?”
“江洋大盗要钱不要命,顾府算什么,他们连王府都偷得,听说顾府被接连光顾了三回,终于忍无可忍报官了。”
“衙门特意下了悬赏令,只要有人捉住贼人,赏五十两现银!”
大爷惊讶,“五十两!我这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银子!”
“可不是,县太爷真舍得……”
“哼,还不是从我们老百姓手里搜刮去的,不然你以为战乱时期,谁愿意出大手笔只为抓什么大盗!”
“嘘,别说了,小心被抓进去。”
众人露出胆怯的表情,捂住嘴不敢再乱说,如今的官府会吃人的。
赵云舒听到五十两时眼睛雪亮,这不是给她送枕头来了吗?
赶紧看向公示栏上的画像,这眼睛,似曾相识啊……
“你,转过头来,野味可卖!”
肩膀突然被拍,赵云舒转身。
一位身穿官差服,长相普通的男人颇有威严地看着她。
他身后跟着六名衙役,几人浑身灰扑扑的,面露疲倦,想必刚办完差事回来,恰好遇上了提着野味的自己。
这单生意不好做,但必须做。
赵云舒提起手里的野味,笑道:“原来是官爷,这些野味都是民女刚从山上打来的,新鲜着呢,您看要买哪些?”
官差一愣,上下打量赵云舒,竟真是个女人,方才看背影,还以为是个男的。
女人上山打猎,少见。
“我全都要了,给兄弟们加餐!”
衙役们兴奋起来,一一恭维,“谢何捕头款待!”
“小意思。”何捕头挺着胸脯优越感十足,眼尾一挑,朝身后递去眼神。
衙役领会到他的意思,上前抢走赵云舒手里所有的野味,发现袋子里有东西在蠕动,他打开一瞧,竟是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
“头儿,竟然还有蛇,这可是好东西啊,一般人可抓不着!”
“嗯,拿回去献给大人。”
明抢?
赵云舒心沉了下去,“官爷,这……”
“放心,我还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女人的东西。”何捕头不屑啧了声,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扔过去,“接着!”
赵云舒双手接住银子,开心笑道:“多谢官爷,祝官爷升官发财。”
“嘴还挺会说。”
何捕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云舒,握着刀鞘大步离去,衙役们紧跟其后。
赵云舒掂了掂手里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冷哼一声,快步追上一行人,挡住何捕头去路。
“官爷,这银子是不是少了?”
何捕头诧异,“怎么,敢挡官差的路,你不想活了!”
在百姓手里买过那么多回野味,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死活的人。
“官爷不要岔开话题,民女只要银子,您少给了一半,难道真想白吃老百姓的东西不成?”
赵云舒的声音不算小,路过的行人听得清清楚楚,可谁也不敢驻足停留,生怕惹祸上身,只是那探究的眼神时不时往官差身上瞟。
何捕头被看得心烦意乱,当众被人戳穿心思,他颜面何存,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狠狠瞪着赵云舒,却又不敢当场发作。
他身后的衙役眼看气氛不对,赶紧上前推了把赵云舒,“你这野蛮妇人,要不是我们头儿看你可怜好心买了你的野味,你以为这些烂货能卖掉?赶紧速速离去!”
赵云舒看向他,“民女不需要官爷好心,既然不想买,那就把野味还给民女。”
衙役张了张嘴,没想到这妇人不吃这套。
赵云舒又道:“衙门就在眼前,官爷敢跟民女进去找县太爷理论理论,看民女这些野味到底值多少银子,公道自在人心,相信县太爷会主持公道。”
听她提县太爷,何捕头太阳穴直突突跳,迅速拔出刀横在她面前,暴喝:“你他娘的真不想活了……”
还未说完,就被衙役制止。
“头儿消消气消消气,门口的兄弟都看着呢,里面那位最是刚正不阿,如果真的把他引来,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哼!”何捕头望了眼衙门口,果然见门卫朝这边探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刀收了回去,从怀中掏了锭碎银用力砸向赵云舒,“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赵云舒稳稳接住银子,主动让道,“官爷慢走。”
“哼!”
一行人愤然离去。
讨回银子,赵云舒很开心,想到等会又有一笔进账,就更开心了!
兴冲冲又回到缘汐楼。
“停停停停!”
一脚还未踏进去,就被门口店小二拦住,把她往外推。
“你怎么又来了,赶紧走赶紧走,得罪了客人你赔得起吗?!”
推搡期间,赵云舒趁机瞥了眼大堂角落处。
狗东西还在。
此时他尚未掩面,左脸上有颗黑痣,嘴唇周围有胡须,与画像上有所出入,但那双眼睛她是不会认错的。
凭自己过目不忘,从未抓错罪犯的经验来看,此人就是被通缉的江洋大盗。
哼,刚才还嘲笑你姑奶奶,等会就拿你兑银子去。
偏偏眼前有个拦路狗,赵云舒掏出银子递到店小二眼前晃了几下。
“看清楚了吗,我有钱,给我来碗素面。”
店小二被银子晃晕了眼,忙接过来掂了掂,足足有两百文的分量,嘴角一扬,点头哈腰。
“里面请,面马上就来。”
赵云舒白了他一眼,“别忘了找零。”
店小二僵住,剩下的竟然不是小费?
嘴角立马向下瘪,不情不愿走了,“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赵云舒不跟狗计较,找了个隐蔽位置坐下,没多少人注意到她。
即使注意到了,最多轻蔑一笑,亦如此刻端着面走过来的店小二。
“素面一碗,找您一百九十文。”
赵云舒拿起筷子在面里搅了搅,“素面多少文?”
店小二没好气道:“十文。”
十文?
看着面前清汤寡水的面条,她不禁吐槽太贵!
浅浅喝口汤,味道一般,就算是大酒楼也不值这个钱,就算不值,也要连汤都喝完。
吃面的同时,赵云舒吃了几口,便抬眼观察五十两的动向。
发现视线被挡,赵云舒不耐烦看过去,“干什么?”
店小二摊开手,“小费。”
进入酒楼的每位顾客都会给小费,这农妇不能例外。
“没有。”
赵云舒知道店小二在想什么,她偏不如他意。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别以为她没听见刚才骂她村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