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跳下山洞,迎面就走来了两人,两人步伐匆匆,看见赵云舒手中血淋淋的头颅,脚下皆是一顿。
魏延舟抬眸,眸中惊讶一闪而过。
“云昭?”
战神将军昌雄竟然被他轻易杀了,他真的仅是普通百姓?
看到没了头盖骨、额心有个血洞的头颅,还有上次江洋大盗腿部几乎贯穿的血洞……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的兵器定然不简单。
魏延舟不禁对眼前人更加好奇,不知顾昀有没有查出他的身份。
赵云舒挠着头走过去,压低声音笑道:“魏大人,真是巧啊,在这都能遇见您哈哈……”
魏延舟:看起来不像巧合啊……
旁边河镇县令萧秋明一脸茫然,来回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魏延舟浅笑解释,“有过一面之缘。”
萧秋明恍然,“原来是这样。”
魏延舟指着赵云舒手里的头颅,似笑非笑,“你又凑巧地杀了昌雄?”
赵云舒呃了声,立马挺直腰板,“这事说来话长,想必大人没兴趣听,草民就不长话短说了。”
“说说?”
“……”这人真不按套路出牌。
魏延舟嘴角微微上扬,与赵云舒四目相对,两人视线噼里啪啦作响。
萧秋明看出两人有些不对劲,忙站在魏延舟面前,隔绝赵云舒视线。
“魏兄,此处不是长待之地,还是先下山让手下将尸体运下去,再说其他的吧。”
“也好。”魏延舟收回目光,单手放在背后,转身离去,“你也跟上。”
赵云舒朝天剜了个白眼,回到山洞扛起还在滴血的无头尸,随两人下山。
感觉后袍有些湿滑,萧秋明疑惑回头,整张脸骤然怼上尸体断头处,吓得他“啊”一声跌倒在地上,脸色刷白!
魏延舟回头,“???”
看见赵云舒扛着尸体,又看见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萧秋明,满头黑线。
赵云舒也很尴尬,“不好意思,草民不知道大人你会回头。”
魏延舟弯腰去扶,“萧兄没事吧?”
“没事。”萧秋明借助力道站起来,用衣袖擦了擦额头,责怪地看着赵云舒,“你为什么扛着尸体!”
“为了节省时间,大人您看。”赵云舒指着天空,萧秋明顺着看去。
赵云舒继续说:“天色已晚,漫天黑云,狂风欲来,应是暴雨前兆,若不及时回到河镇,我们都会被淋成落汤鸡。”
把尸体交给衙役她怕有什么意外,还是亲自把尸体带走放心些。
“有道理。”萧秋明深明大义摆手作罢,“本官不跟你计较了,赶紧走吧。”
魏延舟侧身,“萧兄走前面。”
“好好。”萧秋明没跟他客气,一想到身后有个无头尸抵着后脑勺,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像那豆苗,熟几茬了。
赵云舒怕又发生刚才的乌龙,把尸体调换了一下,双腿放在前面,总没意外了吧!
于是,前面的魏延舟感到后背时不时被踢两脚,时不时被踢两脚……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冷眼凝视赵云舒。
“你就不能离我远些!”
刚说完,差点就被双腿锁了喉!
“!!!”赵云舒反应极快,忙向后退了两步。
魏延舟捏着拳头咯吱咯吱响。
赵云舒那个尴尬,“抱歉,草民只是急着赶路,要不草民先走?”
她身体很壮,站的地势又高,将魏延舟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魏延舟眼前一片昏暗,深呼一口气,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钻,难闻至极。
为了让自己呼吸顺畅,他只好让开。
“多谢。”赵云舒向前走,“麻烦萧大人也让让。”
萧秋明侧身,赵云舒超越他走到最前面,没多久功夫,就把两人扔在半山腰,独自下山了。
“……”
萧秋明越想越气,“不是,他急着领赏是没错,可我们还在这里,他到哪儿领去?”
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笑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率性之人,真是大开眼界啊!”
魏延舟看着前方幽静小路,眸色深了又深。
天色黑尽时,赵云舒已经一手扛着尸体,一手提着头颅回到河镇。
大摇大摆走至封锁路口时,官差拦住了她。
“什么人!”
赵云舒举起头颅,“我是进去领赏金的,魏大人和萧大人就在后面,你们问他吧。”
众官差一听,立马让了路,看着赵云舒的眼神不禁多了分敬仰。
“您进去吧。”
杀了敌国将军啊,这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河镇什么时候出了一位英雄?
赵云舒一路畅通无阻,回到衙门时,开始下起暴雨,地面瞬间湿透,狂风四起,吹得大门嘎吱嘎吱响,街两旁大树弯了腰。
赵云舒摸了摸脸上的黑痣和胡须,幸好,还在。
没多久,魏延舟和萧秋明浑身湿透冲进衙门,正欲往里走,却听见赵云舒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草民就说回来晚了会变成落汤鸡,两位大人可相信了?”
魏延舟:……
萧秋明十分狼狈抹了把脸,叹息道:“还是年轻人好啊,脚程快,不像我老了,还拖累了魏兄。”
“萧兄平日里可锻炼锻炼。”魏延舟瞥了眼赵云舒,“跟我进来。”
萧秋明愣了愣,魏兄这是嫌弃他了?
刚才骑马回来的时候,他颠得两股酸疼,就把速度慢了下来,魏兄为了等他,也不得慢下速度陪他一起走。
以后是该多锻炼,不然频繁出任务,这腰迟早保不住,媳妇儿肯定会恼怒。
三人进入衙门正堂,很快有衙役接过赵云舒手里的尸体和头颅,放在堂中的草席上。
萧秋明湿漉漉坐在堂前,魏延舟湿漉漉坐在左侧首位,赵云舒清清爽爽站在尸体旁,等着两人开口。
一旁的衙役站在两侧,目不斜视,心里却一阵忐忑,不知两位大人发生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到底还是萧秋明打破了宁静。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赵云舒双手叠握成拳,严肃回应,“草民云昭,请问大人,草民的赏金何时结算?”
魏延舟额头还在往下滴水,顺着脸颊流入衣襟,本就冷漠的脸此时更冷了,“你如何找到的昌雄容身之处?”
赵云舒也面色沉沉,“恕草民无可奉告。”
萧秋明面露难色,“此事本官还需上报圣上,流程需半月有余,你的赏金可能也要等到那时。”
半月之久,万一中途出了岔子,被谁中饱私囊,她的黄金不就飞了!
今天必须落到手上,就算得不到全部,也要八成。
她忙前忙后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钱,为了今后不愁吃穿,为了国家灭亡时能给自己找条后路!
前半生夜以继日跟毒贩斗智斗勇,脑子里的弦没有一刻是放松的,如今再活一次还是得不到清闲。
这就是命。
“草民有个建议。”
魏延舟挑眉,“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