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依然扑面,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雪花却不见了踪影,一轮在寒潭界罕见的太阳高高挂在天幕之上,向大地播撒着温煦清澈的光辉,雪排下依然是一望无垠的冰原,在冰凌沉降的沟壑处,冬日暖阳照耀的角落里,几点脆嫩的绿色正悄然从冰缝里顽强地探出头来。
“前面难道就是水云天?”雪排上的车厢内,李三响蓦然神色一动,在神识感应下,雪排前方三千里的景象一览无余:在悠远辽阔的天际线处,一块巨大无朋的灰色甲壳从地底深处拱出几分轮廓,虽然只显露一小部分,但横亘在天际线处依然有数十里,神识方一深入甲壳表面,立刻被一股强大的禁制之力一推而开。李三响眉头一皱,按照秦胜天交付的寒潭界踏勘地图,其一路飞驰来到这里,这也是其寒潭之行的最后一站,在前方这片名为水云天的地方,正是秦胜天标注当年她获取寒晶本源的所在,只是外表看上去和其描述却大相径庭,难道如此多年过去此地发生了异变?李三响不由暗暗提高了警戒之心。
太大了!站在距离灰色甲壳十余丈远处,李三响一边驻足观望,一边心底不住慨然,举目望去,这裸露地面的甲壳部分足有数百丈高,宽度更是绵延数十里,其实在想不出,世上有什么动物能生出如此巨大的甲壳。更令其动心的是,此地方圆百里内灵气十分充盈,虽然比在人界千机堂洞府时的灵气精纯尚有不足,并且显得有些混杂紊乱,但比寒潭界大多地方好上太多,其试着调动体内法力,已足够驱使身上所携法宝。李三响沉默片刻,袖袍一挥间口中一声低喝:“飞六,破开它!”一道暗红丝线飞射而出,如一道闪电劈在灰色甲壳表面,“叮!”随着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飞六身躯一个弹缩飞退而回,甲壳上只留下一个深不盈尺的细小划痕,周围开始泛起淡淡灰光,这道划痕随之缓缓弥合起来。“嘶嘶!”幻化成三尺人躯的飞六顿时大怒,六只幽绿瞳孔滴溜溜一转,张口喷出一道赤芒,化为一道赤红火练狠狠击在尚未弥合的划痕上,“呲呲…”划痕处传来水汽蒸腾的嘶鸣,在炽热的高温灼烧下,划痕处渐渐融化开来,一尺、三尺…数息后,甲壳上被钻开一道直径尺许、深有数丈的通道,在飞六源源不断地火液喷吐中,通道尽头开始泛起黯淡的白光。正待飞六一鼓作气打通通道时,从甲壳上部陡然传来一声怒喝,“什么人?!”一道乌朦朦的光链从天而降,迅捷无比地缠绕在赤练上,一团黑色光晕随即猛地一扩,“嗡!”在一团数丈方圆的黑色旋涡中,飞六的身躯和汹涌燃烧的赤练登时凝滞在半空。
“灭结法域?”李三响讶然一声,其身前青影一闪,真魂分身一现而出,手中的封魂绫一摆,一团黑色漩涡随之浮现,此漩涡一个旋转便将飞六扩在其中,飞六身躯顿时恢复,其一个弹射飞回李三响身边,瞪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向前方,“轰隆!”两团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旋涡碰撞交织在一起,发出风雷般的闷响。“咦?”另一端的黑色旋涡处响起一声轻呼,乌光边缘,一个身穿湖蓝长袍、身形瘦削的老者现身而出,其手中握着一条三尺长短的的黑色绫带,却与分身手持的封魂绫有几分相似。“住手!你也是冥修?”老者低喝一声,手中黑绫一摆,身前的黑色旋涡缓缓缩小起来,李三响神识一动,分身亦是把身前法域收起。抬首望去,这名老者身子微驼,脸上皱纹纵横,看起来已是耄耋之年,其印堂处凸起一枚状如枣核的竖目,虽然眼皮紧阖,但里面依然散发出淡淡幽光。“在下李三响,是一名人界修士,见过道友!”李三响神色平静地向老者微一拱手施礼道,神识感应过去,这老者分明也是一名观台初期修士。“人界?是那个长昊天域的下属界面?”驼背老者眉头一皱,随即双目精光暴射盯住李三响:“不管你来自哪里,你可知这里是寒潭界的禁地?擅闯禁地又会是什么下场?”
“禁地之说倒有些耳闻,不过在下并非寒潭界人,这些禁令恐怕对我没有约束罢!”李三响双眉一挑不卑不亢地回道。
驼背老者怒极反笑冷声问道:“好好!姑且不论你擅闯禁地之罪,你且说说此来为何?”
“当然是为寒晶本源!”李三响双目凝视着老者,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寒晶本源?果然为了此物!”驼背老者如被蛇蝎叮咬一般浑身一颤嘶声说道,其双目一缩再三打量着李三响,“既然李道友如此爽快,你我同为观台修士,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大动干戈殊为不值!这样可好?你我二人便用神识之力切磋一二,倘若老夫胜上一筹,李道友自行离去,并以心魔发誓终生再也不许踏足水云天半步!若道友胜出,老夫便做主奉上一滴寒晶本源!”驼背老者思忖片刻提议道。
“三滴!我若胜出,需要三滴寒晶本源!”李三响缓缓摇了摇头回道。“你!”驼背老者顿时气结,其脸色陡然阴云密布,足足数息过后,其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不过比拼过后,无论胜负,道友都必须守口如瓶,不得将这里的一切说出去!”“那是自然!”李三响微微一笑,“不知道友尊姓大名?”驼背老者双目一翻没好气地答应一声:“钟不离!”话音甫落,其印堂处竖目陡然睁开,一道绿色光链一射而出。“嗡…”随着这道绿色光练腾空而起,附近的天地元气在嗡鸣中剧烈搅动不已,数息之间,一柄长达百丈的碧绿长剑巍然耸立在半空,一股令人窒息的森然寒气从剑身上发散出来,当空刺目的暖阳刹那间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