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双捂着脸傻傻地看着小双,过了一会,终于认出小双,于是头脑清明,眼睛明亮,不疯了。
她哇地哭了出来,喊道:“小双,爹和小宝都被强盗杀死了!”
“我知道了。”
小双边哭边脱下外套,给大双穿上,和朱二娘一起带着大双回到了何家村。
原来大双当时只顾逃命,跑进后山,躲进一个洞子里面,谁曾想碰见一个南下的逃兵,也来洞中暂避,发现了她。
这逃兵见她是一个年轻女子,正愁无处泄火,便把她控制在山洞里面,剥光衣服,用绳子绑了手脚,像一条狗一样拴在一块大石头上,日夜折磨她。
大双生不如死,便要咬舌自尽。
那逃兵将一团破布塞进她的嘴巴,淫笑道:“老子还没玩够呢,哪里那么容易就让你死了。”
有一天晚上,大雨滂沱,一条巨蟒钻了进来,将熟睡中的逃兵吞吃了。
好在巨蟒刚吃了人,身子沉重,走不动路,需要时间消化食物,对她暂时没有兴趣。
她才趁机磨断了绳子跑了出来。
大双遭遇巨变,又亲眼目睹了巨蟒吃人的恐怖情景,神魂失守,便疯了。
小双听了大双的诉说,心痛得难以呼吸,不住地诅咒这个混账的世道。
“终有一日,我会做一个人上人,把所有的人踩在脚下,永不再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小双握紧拳头发誓道。
然而现实残酷,苍天何时又曾让人如愿过呢?也只有在午夜梦回里幻想罢了。
一日无事,二双靠在门口,从日升坐到日落,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家门口。
大双对小双说:“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啊。你身上那点银子很快便会花完,到时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小双叹道:“侯门深似海,何况是王府,你我就算去了玉阳也进不了王府的大门,见不到碧罗。”
“事在人为,不去试一试,如何知道呢?”
不知她姐妹俩商量成什么结果。
却说王府之内,碧罗去青阳宫找青木,对他说:“你爷爷和大小二双还在李家村受苦,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但因为我和你义父的关系,无法将他们带回王府居住,就算放在玉阳,如果被你父王知晓了,他们必遭杀身之祸。
我听说你义父已经投靠了契丹人,依旧做了将军,十分风光,不如让他们往北去投靠你义父,这样方是长久之策。”
“母亲难道也要让他们当汉奸?”
“唉,什么汉奸不汉奸的,先保命再说吧。我相信你义父也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真的要反叛朝廷,做个真正的汉奸,等到时机成熟,他自会南归。”
“只好如此了。”
那一日,青木依旧乔装成一个农夫,来到李家村。
他刚走上院坝,便赫然看见两座新坟,心道:“谁家死了人,居然埋在人家的屋门口。人善被人欺,可见爷爷他们被村人欺凌到了何种地步。”
青木环顾四周,房屋破败,似乎无人打理,比之前更萧瑟了不少。
他推门而入,只见椅倒桌歪,蛛网乱结,显然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
“不知道爷爷他们去了哪里,难道等我们不及,自己先去玉阳了?”
刚好朱二娘从门前经过,见青木虽然粗布麻衣,然而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不是寻常之人,便问道:“小兄弟要找哪位?”
“请问大娘,这家主人何老儿到哪里去了?”
“你找他们做什么?”
“我是他们的远房亲戚,从北方逃难过来投靠他们的。”
朱二娘冷笑道:“这家人遭了强盗,死的死,疯的疯,早没人了。你没看见院坝边那两座新坟,一个就是何老儿,另一个是他的孙子。
他家四个女儿,两个漂亮点的被强盗抢去做了压寨夫人,另外两个倒是回来了,可前几天突然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惨啊!”
朱二娘说完,抹着眼泪,叹着气,摇晃着脑袋走了。
原来二双同碧罗想到一块去了。
那天她姐妹俩商量去留,小双说道:“夏侯煊和李十郎不共戴天,就算碧罗良心发现派人来接我们,她男人夏侯煊也容不下我们,只有去北方投靠李十郎了。
我听说李十郎在朝廷做大官,十分得势,我们去京城投靠他,他看在爹的面上,不会不管我们的。”
主意已定,二人说走就走,连夜收拾行李,往北投李十郎去了。
可惜她两个根本不知道李十郎已经投降了契丹人,去了京城,迎接他们的必然又是难以想象的困难。
青木扑了个空,回去跟碧罗如此这般说了。
碧罗哭得十分哀痛,对青木说道:“如此变故,宁不叫人悲痛?茫茫人海,叫我们上哪里去找她们两个?
只有私下用心查访,或者他们姐妹能够主动找上门来吧。”
神京,繁华依旧。
慕容青松又一次窃取了朝廷的军机,来到狮子楼上喝酒,等菊花营的人过来取情报。
离他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人背对他,看不清面目。
慕容青松看那背影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走上楼来,衣带飘飘,上面绣了一朵小小的十六重瓣菊花。
他经过慕容青松的桌边时,不小心将桌上的纸扇碰落在地,忙弯腰捡了起来,递给慕容青松,笑道:“公子莫怪。”
慕容青松笑道:“无心之失,不必介怀。”
于是伸手过来接扇子,二人传递翻覆之间,慕容青松将一封信塞入了对方的衣袖里。
二人分开。
店小二上前问那人要点什么酒菜,那人突然一拍脑袋,哎哟一声:“忘了今天要去城南铺子收租,和人家有约。”
便匆匆地下楼去了。
店小二骂了一句:“莫名其妙。”
慕容青松用完酒菜,正要喊小二来结账,角落里那个人转过身,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坐下,笑道:“哥哥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弟弟过来陪你如何?”
慕容青松抬眼一看,原来是慕容光华,不由得大吃一惊,慌乱中将酒杯打翻在地。
“弟弟公务繁忙,怎么有空来这里喝酒?”
慕容青松故作镇定地问他。
慕容光华笑道:“哥哥比我还要忙碌,你来得,我怎么就来不得了?”
慕容青松尬笑道:“我算什么,不过是个闲职,混日子罢了。”
“我看哥哥是浑水摸鱼吧?”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哥哥刚才往那人衣袖里送了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