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宴在一片漆黑里睁开眼睛，他回想起昨晚被他暴起掐断脖子的两个研究员，死时瞳孔睁得巨大。
    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身后的锁链发出叮铃咣啷的响声，这是和在b市研究所里不一样的禁锢装置。
    “实验体已苏醒。”姚铨站在监控面前，注意到裴司宴僵硬的动作。
    “司令，目前多个国家发来密函，要求我们尽快解析出病毒血清疫苗的物质成分。”
    姚铨眉心那道深刻的纹路骤然变得更深了。
    “裴司宴退烧了吗？”
    “根据体检报告来看，他的发烧主要源于丧尸造成的伤口发炎。但我们无法得知他在曾经研究所里使用过什么样的药物，目前正在和司慈玲博士的研究所进行沟通，尽量让他的身体恢复成正常。”
    姚铨剑眉一凛，“不必了，直接开始实验，他之前作为实验体能承受住丧尸病毒，怎么会被小小高烧击垮。”
    他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监控画面里很快就出现了两个身穿实验防护服的人员，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几个针剂。
    裴司宴此时没有太多的力气挣扎，司慈玲给了很多能够控制住裴司宴的方法。
    先是抽血，抽完血后来两个研究人员对视一眼，从托盘里端起一支水绿色的针剂，针头随着空气排出而渗出一点液体。
    被裴司宴深埋在脑海里的恐惧再次袭来，那瞬间他深黑的瞳孔收缩的模样一如昨晚死去的研究员。
    他耳道里的嗡鸣声演变成了刺耳平直且尖锐的，类似于心脏停跳时监护器上一条直线的声音。
    在裴司宴研究所被放弃，最后下放至b市实验室以前，他的身体注射过上百种由司慈玲亲自操作分析出来的药物，无一例外都是实验失败。
    那种药物注射的疼痛会让人变成疯子，如果说测试体内病毒因子转换的实验死了无数人，每个人死状都是由于身体某个部位爆裂开，那这一类病毒血清药物所带来的症状，就是让人身体加速溃烂。
    裴司宴的眼神在那瞬间变得有些呆滞，又带着几分愠怒。
    如果有人看过裴司宴完整的躯体，就会看到他位于下腹部一大道溃烂后再愈合，留下的狰狞肉色的疤。
    那是他为这类药物付出过的代价。
    司慈玲在远隔千山万水的m国，翻阅了近两年裴司宴在那边研究所里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实验报告，最终还是重新配置了这一类药物。
    裴司宴在恍惚时几乎能看清司慈玲伪善却又尽显温柔的嘴脸：“小宴，为了你的父亲，这是我们必要的牺牲。”
    什么是必要的牺牲？是将从未进行过实验确认的针剂注射进尚在母胎里的婴儿里，是年龄到达四岁后身体某个指标趋于平稳，就可以开始进行无休止实验的躯体，是每一个日夜在洁白如雪，却暗藏了无数肮脏痛苦和不堪的房间里，将自己弄得满身破碎的裴司宴。
    裴司宴一直死死盯着那管针剂，他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姜卿的名字。
    姜卿跟随女人来到研究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里的研究室并非专门做人体实验而用，因此没有便于观察的大面透明玻璃封死，但她却清晰的在监控画面里，看到了因为一管针剂而变得魔怔的裴司宴。
    下一秒，姜卿越过无数穿着实验防护服的研究员，跑向那个房间。
    当你面对一辆正在铁轨上行驶但又失控的列车，前方分出两条轨道，一条轨道上有五个人，另一条轨道上有一个人。站在轨道之外的人可以操作一个开关，将列车从五个人的轨道上转移到一个人的轨道上，但这样就会导致那一个人死亡；或者什么也不做，列车将撞死五个人。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姜卿奔跑在狭小的走廊里时，心底止不住地悲戚。
    这一次，她想选择裴司宴。
    任务会以另一种方式终结，但一定不是用伤害他的方式。
    裴司宴身上有禁锢装置，因此门没被关上，姜卿很轻松地就进入到监控画面里所在的房间。
    “你会挣脱身上的锁链，将面前的两人击晕。”
    姜卿还在气喘吁吁，就开口使用了言灵异能。
    裴司宴一如上次那般，身体里忽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能量，让他得以将身上箍住手腕脚踝的镣铐崩开，随后他快速地擒住两个面面相觑的研究员，让他们的头撞到一起，只一下，两人便晕了过去。
    姜卿此时也已经走到裴司宴身边，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姚铨等人在姜卿闯入时就已经下达了警戒命令，眼看着裴司宴乖巧跟在姜卿身后，两人朝他们走来时都是满脸肃然。
    “姜卿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